十年之后,李柬迟到的泪水打s-hi了碑文,哭的直不起腰。
只是这些都没人看见。
再后来,李柬开着崭新的牧马人衣锦还乡,他接了久不见面显得都有些陌生的母亲,搬到千里之外的,斯剑家的对门。
两人的相遇便从那时开始,一只大手说一不二,拨转命运的轮盘让两人劈面相逢撞在一起。
这些都是斯剑看不到的,他只皱着眉摇头,用自己仅知的事情来回答和推断,他说,“我不懂。可我知道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任你一个人再怎么拼命,也抵不过一个家族几代累积的力量,这没办法。是他们没有涵养,不是你的错。”
单薄飘忽的话没能说服任何人,斯剑于是起身伸手,一把揽上李柬的肩头,他忘了自己所有关于忍耐和掩饰的计划,狠狠拍两把李柬的后背,像是所有难言的安慰全都被他融进了动作里。
日后多次回想,斯剑始终都忘不了李柬的眼神,那股无奈颓然中夹杂着锐利锋芒的眼神,亮的如同不谙世事的鲁莽少年。
他那时觉着,陈胜吴广将字条塞进鱼嘴里的那个夜晚,火光跃动中照亮的眼神,一定也像是这样。
当天晚上斯剑没有回家,跑去跟李柬睡了同一张床,他很清楚自己那时的作用,就像是用来打狗的肉包子,只是李柬堵住他娘逼问和责备的一个道具,可他心甘情愿。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时常迷路的一颗心,自那晚开始便丢了腿,牢牢拴在了李柬的衣扣再不曾走开。
夜深,人静,月光穿过窗外老树的枝丫,细碎斑驳洒上床沿。
并排躺在一起的两人已经没有动静停滞了许久,斯剑绷着劲儿,缓缓的翻身,抬眼看了看李柬的侧颜。
温润的光亮扫过高挺笔直的鼻梁,扫过斜飞肆意的眉尾,也扫过紧抿微弯的薄唇。
他被黑夜摄去心魂,伸手偷偷去牵李柬垂在身侧的手,他虚虚握住骨节分明的食指,自以为极轻地摩挲,好似全然信任着成人的孩童,笨的不像是自己了。
李柬当然没有睡着,人生又遭变故,未来还一片迷茫,他还不至于那样没心没肺,所以他睁开了眼睛,“别碰我。”
斯剑僵住,被抓了个现行,却色厉内荏,“干嘛凶我,老子是吓大的吗?”
李柬盯着天花板,“不想以后都跟我扯上关系,就松手。”
后来的斯剑才发觉,那是自己一脚踏入悬崖之前,李柬最为正式的一次警告。
但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就站在命运的岔道上,是以应付的很随意,又也许倔强偏执又不肯服输的斯剑并不相信,就算一直一直付出,李柬也不会喜欢自己,“我不,我就想和你有关系。”
就像受伤的野兽抵舔伤口,一场全然不顾后果的亲密,就是人生失意时最有效的麻醉剂。
虽然完全不关乎喜欢或者爱情,但李柬有这样的生理本能,他翻身压在斯剑上方,手掌毫不迂回地探进身下人轻薄的t恤下摆,“真这么想?”
“嗯。”那只手的温度,烧灼着斯剑悸动失速的心脏,他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懂,他紧张的难以呼吸,一伸手揽住李柬的脖颈,“真的。”
那是斯剑的第一次,也是最简陋痛苦的一次。
李柬甚至没有下床去锁门,没有拉上窗边悬垂的帘子,更没有俯身亲吻他,一切都昭示着,这不过是一场宣泄。
斯剑对那一夜记忆已经不是太分明了,脑海里残留的记忆只剩下一方窗外,交错搭接的高压线切割着青色的深远天空,他伏趴在床上,腰下垫着枕头。
李柬的床边什么都没有,他也没有心思做什么前戏,这人是靠着蛮力生生闯进去的。
斯剑有限的人生还从没那样疼过,但他掐着床单咬着被角,一声也没有吭,他还记得李柬的母亲就睡在隔壁。
如愿以偿和心上人水r-u交融,斯剑却并不开心,甚至觉察到身后动作突然停下的时候,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分出的几分心神是在担心,不知明早自己能否起得来,可旋即他笑了笑,自嘲,起得来的,早起是学生的天赋。
翌日清晨,天色未亮。
斯剑穿好鞋袜拿好背包,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李柬的家门,宛如一无所获的小毛贼。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是周六,高三年级整个早晨都是自习,这并不因为第一次在他心里多么珍贵,而是因为短短一个上午,他往厕所跑了八回。
班主任骂着“懒驴上磨屎尿多”,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好好批评一顿的时候,望着斯剑脸颊嫣红的两团色彩伸手探了探,当下就替他赶到校门外的小诊所里去了。
斯剑挂着吊瓶头晕目眩,躺了一个下午。
诊所里一直放着猫和老鼠,汤姆和杰瑞在沙滩上彼此捉弄,热闹欢乐演成一场盛夏狂欢,他用没扎针的手掏出手机看一眼,没有任何信息或来电。
第三十二章 ——倒霉的斯剑(四)
斯剑还是成了李柬的男朋友,毕竟有了水**融的亲密,这顺其自然。
但这只是他未经世事,单纯又想当然的说法,李柬自始至终也不曾给他下过什么定义。
斯剑不是没有发觉,可他是读着愚公移山长大的,坚信锲而不舍就能有所收获,每日例行一问,睡前总抱着手机,用故作绵软的口气,给一墙之隔的李柬发去信息,“你今天喜欢我了么?”
那是4g网络顺利普及的夏天,微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