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脸上的笑渐渐敛去,嘴角下压,眼底厉色毕露。
沈氏这句话,只差明着说沈若华遭人陷害,她眼高于顶,一般姿容入不了眼。
又含沙射影,将容煜骂进去了,除了一张脸,也没其他地方能够拿得出手。
老夫人心中再不喜大房,容煜也是侯府嫡亲的长子嫡孙,贵为世子,岂容一介商贾瞧轻了?
这是在打她的脸!
老夫人掀开眼皮子撩她一眼,眼中却是冰冷的光,“亲家,事情早已尘埃落定,那奸人已经认罪。若华是个好孩子,有些事情过去了,便莫要再提起,免得妨碍她的名声。”
沈氏嘴角微微一扬,扯出一抹冷笑,“他认得哪门子罪?我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谁敢往她身上泼脏水,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啪’地一声,她将腰间的九节银鞭拍在桌子上。
老夫人见她如此粗鄙,不将侯府放在眼底,心中动了怒,冷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沈氏一双凤目乌黑似墨,上挑的眼尾将整张明艳张扬的面庞衬得愈发气势逼人。只端坐着不言不语,不啼不笑,便已然令人不敢随意吱声。
她手指叩着沉木桌面,发出‘咚、咚、咚’地沉闷声响,见众人严谨的神情,突然‘嗤’地一笑:“我就知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老太太,既然贵府已经将事情处理好,我也便不同你们商量,抓到的那个人由着我处置。”
老夫人面色一变,便听到沈氏道:“这一桩事情了了,我们再提另一件事。”她环顾着众人,漆黑的眸子仿佛能够直入人心底,令人心头一跳,沈氏冷声道:“我这不孝女的嫁妆,可在她的库房里?”
老夫人心中气恼,她何曾被人如此咄咄逼人过?却不得不保持着气度,沉声道:“侯府底蕴不深厚,却没有落魄到私吞儿媳嫁妆的地步!”
“那便好。我沈家不缺银子,可印着沈家标记的东西,谁若敢伸手拿夺,定让她有来无回!”沈氏目地达到,收起九节银鞭缠绕上腰间,冷眼睨向沈若华,“孽障,还不滚去清点嫁妆,赵大人在门口等着,如若无误,速去给他送口信。”
老夫人正待发作的话,听到那句‘赵大人在门口等着’,生生憋了回去。
沈若华替老夫人辩解,“娘,老夫人这段时日身体不适,一些个琐事没有来叨扰她。”
她被沈氏瞪一眼,赶忙起身给老夫人行一礼,转身离开。
沈氏朝老夫人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去了。
老夫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沉。二夫人连忙端着一杯冷茶递给她,老夫人喝了一杯,体内的火气稍稍压制了。
“老夫人,沈夫人这也是心疼女儿。儿媳那日可是看清楚了,确实没有什么,若华这孩子好端端躺在床榻上呢。她吃的食物儿媳找大夫验了,里头的确有问题。这孩子也可怜,按理说这是大房的事情,我作为二房的人不该插手。可是这等事传出去,影响得是咱们整个侯府的声誉,府里还有未嫁的姑娘,儿媳不得不慎重。”
二夫人打量着老夫人,见她脸上并无愠色,叹息道:“大嫂出身书香门第,这些阿堵物当如粪土,不知怎得竟犯起糊涂来,好险消息压住了,没有传出去,不然外人定笑话咱们侯府。娘娘在宫中处境也艰难,连累了她便得不偿失了。”而后抱怨道:“沈氏也真是的,两家私事,她将赵家牵扯进来作甚?好在大嫂是个能干的,定然不会出纰漏。”
老夫人一听赵家,心中对林氏愈发的不满,叮嘱吴氏道:“你去看看,她若这点事处理不好,便去寺庙里给容煜祈福!”
二夫人喜上眉梢,‘诶’了一声,匆匆去了二房。
母女两踏出寿宁院,直接去了碧涛苑。
沈若华对沈氏的认知又刷新了,不愧是被人称为‘铁娘子’,处事干净利落。她一个人肩挑起偌大的家业,如果不强势凶悍些,沈家家产只怕早就被人蚕食殆尽。
可是看着沈母无论她有错没错全力护住她,沈若华心中一片暖融融的。
“娘,这里毕竟是侯府,您给我出气,我很高兴,就怕他们失了颜面,会暗地里找您算账。”沈若华亲自给沈氏端茶倒水,观察着她的脸色。
沈氏半点好脸色没有给她,冷笑道:“你心里面还有我这个娘?”
沈若华感觉到心口一阵刺痛,那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她是带着悔恨和不甘死去,会留下执念。听到沈氏的质问,她便在作祟了。
当初事情处理之后,沈氏派人给原主传了一句话,让她好自为之。今日里,自己去了一封信,也不能断定她会不会来,最后沈氏不但来了,还比她想象中要快。
今日里仅凭她在老夫人面前的行为,沈若华便知她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并且不怕得罪权势。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做错了,当着别人的面也是他们的错,而后再关起门来教导,绝不会让人看了沈若华的笑话。
“娘,女儿入了魔障,差点铸成大错。鬼门关走一遭,幡然醒目,再不会让您失望。”沈若华心中五味陈杂,她举起手指,起誓道:“我在此起誓,今后定不会再令您失望,自此改过自新,若有违此誓,令我声名扫地,孤苦终老”
“你这混账,自来便不让我省心。你这誓言,惩罚你,还是用刀子戳我的心口?”沈氏打断她的话,冰冷的嗓音里压制着某种情绪。
沈若华一怔。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