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五弟当还在宫里,为何不把他叫来?”
不一会儿赵秉匆匆赶来。他穿着件泥金色的蟒袍,也不知道是不是针织局的故意欺负,肚子上那条盘蟒也比别人的分外胖壮些,简直像条鼓肚子的胖鱼。
他那打小儿的胖还未褪,憨却不见了,是个木木呆呆的傻胖子,也不知怎么吃的,十岁的孩子唇角已经跐溜了一圈汗毛,看起来像个成年人一样。
赵穆上辈子以为自己果真是萧氏与萧焱俩人偷奸生出来的,不肯遗留子嗣,于是留下这孩子为赵家做后人。死后才知他与余宝珠二人的苟且,厌憎之极,这辈子几乎就没有召见过他。
兄弟陌路,相敬如冰,赵秉怯怯叫了声:“三哥!”
赵穆指着余宝珠身侧那空位道:“去,跟你宝珠姐姐坐一块儿,陪朕吃顿素斋。”
赵秉恭恭敬敬的坐了,看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余宝珠,蚊子似的声儿叫了声姐姐。
余宝珠分外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白了赵秉一眼,擎起酒盅儿笑媚媚道:“太子哥哥做了皇帝,妹妹今儿单敬一盏,祝您与天同治,万寿无疆!”
赵穆擎起盅子一饮而尽,回头去寻陆敏,她远远站在帷幕处,似乎一直在等他看她,眼神相交的刹那,指了指帘外,转身走了。
胖而迟钝的赵秉在那杌子上只搭了半扇屁股,两只眼睛留心观察,便见面如白玉雕成的皇帝脸上本有融融笑意,只待帷幕侧那袭白绫襦衣的裙摆拂去,双眸立刻变冷。
他眸光似鹰,扫过来,赵秉吓的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道:“臣弟也敬三哥一杯,祝三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哀家还没死了,你就祝你三哥福如东海,果真是个呆子!”
陆轻歌养过的孩子她都不喜欢,轻轻白了赵秉一眼,赵秉局促的简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赵穆将酒盏轻轻推至余宝珠的一侧,沉声道:“朕还守着斋,按例不能吃酒腥的,宝珠替朕吃了它,再代朕敬五弟一杯。”
余宝珠一听能替皇帝代酒,当然大喜,分外嫌弃的看着赵秉,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赵穆坐在对面,就那么冷冷的笑看着。十八岁的大姑娘,和那十岁的胖孩子,上辈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睡到一起的呢?
*
来唤陆敏的是子福,李灵芸脸上也不知敷了一脸的什么,粘粘腻腻,正在照镜子。
她见是陆敏来了,给个眼色给岫烟,岫烟连忙捧着漆盘过来,揭开红绸,下面除了玉佩金钗之类的东西外,方方正正摆着几张巨额银票。
李灵芸手指在脸上轻点着,嗔怪道:“莫不是麻姑嫌我给的见面礼少了,所以嫌弃着不肯要?”
陆敏笑道:“怎会?只是咱们作人奴婢的,便拿了银子也没个花处,有什么好物件儿也没个穿戴处,放在屋子里还要防贼,倒不如不拿。您这东西奴婢绝计不会要,再给,我可就呈给皇上了。”
话虽软,却是个软钉子。
李灵芸不敢再逼,请陆敏坐了,合声道:“你这话可说错了,皇上待麻姑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过是如今后宫缺个照料你的人,才把你放在身边,只要中宫有主,你的位子,必然也就有了。到那时,什么好东西穿不得,戴不得?”
她以为陆敏在帝侧身份未明,定然急于要个名份,所以要拿名份来诱。
陆敏一笑,却忽而变脸:“那皆是后话。如今我还是麟德殿的大宫女,两位良女的言行德性,皇上一力委托给了我,我就不能辜负他的所托,得将这件事情给他办好,银钱物什,我一丝一毫都不会受,李良女也别再说这种话,否则我会认为你是故意弄花了自己的脸,心虚,才想拿银子摆布我,你说是不是?”
李灵芸本是讪讪笑着,忽而也变了脸:“陆姑姑这叫什么话?我与宝珠入宫,皆是为了侍奉皇上,一张脸烂成这个样子,连圣上的颜面都见不得,若不是失心疯了,又何必自找苦吃?
或者说,你故意颠倒黑白,是为了讨好太皇太后与余宝珠,想从她们那儿讨个富贵?
还皇上的大宫女?还考查良女的言行德性?你可扪心自问过,自己的言行德性过关否,就来考察我?”
那只从朱镜殿后面抓来的小螃蟹,陆敏一直捏着。
她见李灵芸红着张烂脸步步逼近,一把便将那小螃蟹拍到了桌子上:“李良女,你食蟹会起红疹,所以向来不肯吃蟹,但你的小丫头今天却在朱镜殿后面抓溪蟹,还叫我撞了个正着。你如今的脸,恰是吃了蟹的症状,要不要我把这东西呈到皇上面前去,让皇上来分辩?”
李灵芸转身去看子福,子福吓的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李灵芸还想分辩,陆敏再近一步:“太液仙境这些日子一直吃素,应当没有任何肉骨荤腥的残骸才对,要不,我让太皇太后搜检一下从你寝室里出去的垃圾,咱们再翻一翻?”
小蟹腿儿蟹壳儿,若叫她们搜到,可就人赃俱获了。李灵芸吓的扑通一下便跪,抱上陆敏的腿道:“麻姑,姐姐也是昏了头了才干这种事情,求你坐下多听我说几句,你便能明白姐姐我的难处,好不好?”
指使许善那么大的事情,李灵芸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幕后主谋应当是她父亲李密。所以从后宫里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通过李灵芸,却能查到她父亲身上。
陆敏按下心中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