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来到西湖酒家的大门处后,得知这里原来正在举办诗会,这才想起三天前杨清说起过此事,还邀请了自己。当时他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便以没时间这样的借口来拒绝,之后便将此事给抛到了脑后。
现在得知这便是诗会现场后,李谦顿感兴致缺缺,当下便转身离去。
在这里吟诗作赋,还不如回去放风筝呢哪怕是去找西湖船娘,都比参加这劳什子的诗会好啊
不想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李兄还请留步”
李谦回过头去,便见门口走出来俩人,正是沈天佑和杨清。当下只好停住脚步,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几人寒暄客套了一番,杨清便瞅准机会,十分诚恳地出言邀请道:“李兄来都来了,上去看看也无妨嘛我等晚生后学,可都很想要一睹第一才子的风采呢”
“是啊李兄,既然过来了,便上去坐会儿呗否则今日之事一旦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们不懂礼数”沈天佑适时地帮腔,随后便作势邀请李谦上楼。
此时虽是晴空万里,可耳边却有阵阵春雷响起,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与其在回去的路上淋成个落汤鸡,倒不如上楼去避一避雨,加上这二人的盛情难却,李谦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咱们可先说好了,今日我不作诗词。”
“李兄这等才华,不借景抒情一番,岂不辜负了这西子湖畔的诸般美景”
杨清有些不甘心,便笑着奉承了他了一句。身旁,沈天佑也跟着出声附和道:“是啊李兄,就当给我等晚生后学们指点一番也好嘛”
“你们若是执意让我作诗词的话,我可就不敢上去了。”
面子需要给几分,却也要坚持原则,李谦直接堵死了二人后面的话。担心话说得太重,会让他们感到不舒服,便接着补充了一句:“诗词乃小道耳,你们着相了。”
这话说的其实没错,也符合当下的事实。朝廷开科取士,本就不考诗词,相对于时文八股来说确实是小道,天下士子皆认同此言论。
偏偏,李谦说出这话的时间不太对。
“诗词是小道”
后脚下楼的赵鹏,恰好听到了他这么一句“狂妄”的话,立即便阴阳怪气道:“怕是有人不通此道,故而肆意贬低吧”
李谦只是摇头笑笑,懒得与这高傲自大之辈争论。
赵鹏却是不肯就此放过他,继续冷嘲热讽道:“也对做不出诗词之人,才会篡改圣人经典,妄图以此来哗众取宠。殊不知此举却如同在耍猴戏般,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赵鹏,李兄本就是两榜进士,你个小小秀才也配随意指摘”
“就是,跳梁小丑,还敢妄议他人是非,当真是不自量力”
杨清二人反唇相讥,毫不客气地各自回敬了一句。赵鹏登时更为恼怒,一张稚嫩的面容登时便是一沉,转而却又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买了首沁园春来充门面,就敢自诩才学不凡了真是笑话”
“你敢出言诽谤”
杨清当即便要反驳,李谦却是摆手制止了他,看着赵鹏只是哂笑不已。他能明白赵鹏对自己的恨意,毕竟此前对方曾挨了自己两记耳光。
说实在的,自己和赵鹏之间并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多只能算是些小摩擦而已。只是这人确实很烦,自己一直懒得理他,他却总是跑到自己面前来瞎蹦达,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若是李谦知道,自己对于赵鹏来讲,还有个“夺妻之恨”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当然了,严格说起来,这仍然不算是太大的仇恨,毕竟李、林两家的亲事是早就定好了的。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说是赵鹏欲夺妻而不得还差不多。
眼下,赵鹏的怀疑也并非全无道理,李谦虽是浙江解首,一手文章倒是写得花团锦簇,诗词方面却着实没展现出过太多天赋,以往所作的寥寥几首诗词,也只能给个“中平”的评价,并无其过人之处,甚至相较于个别的生员还略有不如。
“我说诗词乃是小道,敢问赵公子,此话可有错”
李谦的目光中充满了戏谑,心里在暗暗盘算着,今天要不要再赏赵鹏两记耳光对方要是实在不大情愿的话,一记也行啊,这种事情大家还是可以商量着来决定的。
小赵啊小赵,快出言不逊,快破口大骂,快出口成脏
“”
面对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赵鹏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似乎有些明白了李谦的意图,因此并不敢轻易回答。转而,又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了
有什么好怕的
自己带了两名家仆在身边,此刻就候在门口,就在自己身后视线可及之处。而李谦今日出行也就带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娃娃,真要打起来,吃亏的也不可能是自己才对
想到这里他便镇定了下来,唇角轻轻一勾,冷笑道:“既是小道,李大状元郎何不为我等展示一番,也好让楼上诸生心服口服”
“这又有何难别的我不敢说,比你的好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谦笑眯眯地看着他,犹如见到了至交故友一般,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不过此话一出口,便相当于已经接受了赵鹏的挑战了。
他今日的态度,其实和以前不太一样。
可以肯定的是,并非是受了赵鹏的言语刺激,一怒之下才做出来的决定。相反,李谦其实很冷静,他有着自己最深层的考虑。
之前他一直都非常的低调,也一直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