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派的人王林在河东府找了一个月,也没有那和尚的消息,想着赵庆林找了一年多也没有踪迹,便有些灰心丧气,准备回来给陆氏报信。西行过了澜河,还有一半的路程到安平城,有个大镇子,叫寻村,那里的药王庙庙会,镇东头搭了台子唱大戏,街上摆的满满各式各样的货物。
王林忍不住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小吃,还给儿子买了一个泥塑的哨子。跟着祭祀的人去庙里逛了一圈。
庙门口有个老和尚,坐在那里晒太阳,一个小和尚跑过来:“禅真,我师父问你,你的度碟呢?”
王林脚步一个趔趄,这个禅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呢?他扭头仔细去看,还真的跟赵家人有几分像。
王林急忙跑上去,对老和尚行了一礼:“婵真和尚,你可是京城来的?”
“是呀!”
王林支开小沙弥,把禅真拉到没人处:“听说你俗世时,有个儿子?现今多大了?”
禅真本来懵懵懂懂的,一脸傻相,听到此言,眼神立刻便亮了起来:“施主,施主,难不成你知道我儿子哪儿去了?”
“你得先说你儿子多大了?长什么模样的?”
“哦,我儿子甲申年生的,属猴子的,长得白白净净大眼睛,可漂亮了。”
“你要不要找他?”
“要,要,你能带我去不?”
“能。你跟我走吧。”
王林满心欢喜,带着痴和尚回到安平城,给主子交了差。
陆氏把和尚仔细盘问了一遍。最后却十分失望,除了年龄相符,其他什么都对不上号。痴和尚的相好叫金姑,他们每次相会都是金姑去庙里找他,金姑家在哪里,这个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大概有一年的时间。那次金姑幽会之后。走出庙门,碰上了熟人,痴和尚听到吵吵嚷嚷的,赶紧出去。他们已经走了。从那以后,金姑就再也没去找过他,痴和尚心里割舍不下,假借化缘,在京城到处走,希望能有个巧遇。
大概有半年时间,很巧的还真碰上了,这金姑挺着个大肚子,好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正往集市上买花儿。痴和尚赶紧跑上前欲要相认,那金姑看到他时,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指着痴和尚:“这就是那个花和尚,在庆宁寺悄悄摸农妇的那个。”
几个婆子赶紧把金姑围起来,拥上了轿子,急急走了,痴和尚失望地很,但想到这里人多眼杂。金姑肯定怕自己说什么过头的话,便强忍住了。但他不肯死心,便远远跟着金姑的轿子,他在拐进了一个小胡同时,忽然后脑一震,便晕了过去,等他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禅真和尚说,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多年,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这样,便成天到处乱走,饿了化点吃食,困了随处找个地方休息,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那天,是在江南的一个破庙里。他靠在菩萨脚下睡觉,梦里忽然便出现了金姑,金姑喊他王真。
痴和尚忽然想起,自己没出家的时候就是叫王真的,是京城人,还是一个富家少爷。
痴和尚一路化缘,回到京城,期间,又做了很多梦,想起更多的事情,但自己为何出家,金姑到底是谁,还是想不起来,他在京城乱走,不知怎么听说,有个女人怀了野男人的孩子,被迫嫁给一个老头,跟着回河东府去了。他听人讲那女人容貌,极像金姑,便就走了过来,不知谁给他说,金姑去了安平城,他又往那个方向而去。
痴和尚描述的金姑外貌,的确很像沈氏。
其实,很多漂亮女人都那个模样:脸儿圆圆的,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头发很柔顺,很亮,眉毛细细弯弯,一笑俩酒窝。
“她左眉梢有没有一颗红痣?”
“不记得了。”痴和尚摇头道。
“你好好想想,肯定是有这么个痣的。”陆氏诱导地说。
痴和尚摇头。
陆氏每天都问,痴和尚刚开始摇头,后来不摇了,最后,很确定地点头说有。
陆氏便把痴和尚送到了卫城赵家。
赵家的人听了痴和尚的话,立刻就炸了:这沈氏果然是怀了和尚的野种,骗了赵进。
赵庆辉从京城打听消息,确定伯父赵进当年在沈家,忽然发病,不会说话,人也痴痴傻傻的,沈家怕赵家讹上他们,赶紧请了大夫诊治,就在此时,沈氏行为不轨,被夫家送了回来。
沈氏出嫁前,曾和一个富家公子传出闲话,找不到好人家,不得不嫁了一个婆子特别刻薄的人家,现在又被休了回来,她看上了有钱脾气又好,此刻还傻傻的赵进。
沈氏在她娘跟前,又哭又闹威胁利诱,说服她同意把女儿嫁给赵进。
沈氏的爹沈存尚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一直羡慕赵进的麻业铺子生意稳当,便试探着,说把女儿嫁给赵进,让他用京城的麻业铺子做聘礼。
赵进的病,现代的说法,应该是脑梗吧,脑血管堵塞,造成一部分脑细胞死亡,致使他的智力受到影响,沈存尚撺掇蒙蔽赵进,他也没有分辨的能力。
沈存尚见以前精明过人的赵进一下变成这模样,兴奋至极,连哄带骗地让赵进写下契书。但他却不敢当时就收到自己手中。
不久沈氏便怀孕了,后来生下赵庆林,赵进的病,虽然没好利落,但基本看不出中风的痕迹,沈家便占了麻业铺子,把女儿和女婿送了回来。
痴和尚说他以前是在京城外的明心寺里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