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充耳不闻,并不理会王有财,大摇大摆地走了!
王有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了声:“日子难过啊,连道士都在庙里待不住了,也要出来逃难!”感慨了一句,关好门,进了自家大厅。
他没回来之前,王平安和杨氏正在说话。王平安问杨氏:“娘,你不会真是前隋的皇族吧?以前总听你说,却并未当真过!”
杨氏嗯了声,想了好半晌,道:“娘小时候也曾富贵过,那时家里什么都不缺,可当时娘年纪小,记不住事情,也不知家里是做什么的!后来,突然有一天,一群当兵的冲到我家,把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抓走了,娘被乳母带着逃了出来……”
王平安插嘴道:“抓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不会是唐军吧?”想想,年代好象不对,杨氏年幼时,恐怕连杨广都没登基呢!
果然,杨氏道:“那时哪有唐军,大隋才建立没多久,抓你外祖父的就是当时的皇帝,要算起来,他是你外祖父的远房堂叔,娘该管大业帝叫堂叔。不过这亲戚有点儿远了,两个皇帝,娘都没见过!”
她是前隋朝的皇室遗族,所以不称杨广为炀帝,而以年号称之为大业帝。隋炀帝,这个称呼是唐朝加在杨广头上的,是恶谥,有逆天虐民的含义在里面。
王平安哦了声,说道:”那便是骨肉相残了,鸟尽弓藏,并不稀奇!”
杨氏叹气道:“在前隋时,皇帝要杀你外祖父一家,到了唐朝,先帝表面上是慈悲,说不追究前隋的皇族,可族里的那些兄弟,不是出意外死了,就是得怪病死了,没活下几个来。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容不下咱们杨家人啊!”
王平安安慰她道:“改朝换代,这是肯定会发生的事。不过,要是仔细算起来,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皇帝,都跟娘没有仇怨,毕竟害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是杨家自己人!”
杨氏哼了声,道:“自己人杀起自己人,那才叫一个狠呢,半点儿情谊都不留!”
王平安笑道:“要这么算起来,娘你和当今皇上还有亲呢,先帝不是和大业帝本来就是亲戚吗?”
“有啥用?啥用都没有!别说这七拐八绕的亲戚了,就连亲兄弟,他不也说杀就杀了,连亲儿子他都没留情!”杨氏不屑地道。
李世民的往事,在现代随便提没关系,可要在唐初提,那就是祸灭九族的大罪了!
王平安吓了一跳,忙道:“娘,这话在家里也少提,更加不可对外人说起!”
杨氏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前隋的皇帝要杀你娘,当今的皇帝也不见得想多让娘活几年,可你娘照样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你娘我就是一个乡下地主婆,谁也猜不到我和宫里那位有关系!”
她顿了顿,又道:“那个死杂毛肯定在长安见过宫里那位,估计是上香或者什么时候见到的,就象娘带你去上香那样,所以他才傻不拉唧地问出那样的话,娘当时一听就明白了!可怎么样,就算告诉他娘姓杨,他不也猜不中么!”说罢,杨氏哼了一声。
王平安捏了捏鼻子,又问道:“娘,你有什么信物没有,当时逃出长安时,可有玉佩啥的东西吗?”
杨氏摇了摇头,道:“那时候还不叫长安呢,叫大兴城。玉佩没有,但你外祖父的随身小印,乳母却是给带了出来,不过早就不见了,换了粮食吃了,那时节粮食可比什么都金贵!对了,如果有朝一日,你去了长安,宫里那位要是和你攀亲戚,你就告诉他,你外祖父的小印上刻的字是普六茹威!不过照娘估计,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人家啥身份,哪可能认你!”
王平安一愣,道:“什么意思?”
“是你外祖父的胡名,你外祖父年轻时,还是鲜卑人当政呢,贵族们都得有胡姓,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你外祖父是假鲜卑,更没娶过鲜卑老婆!”杨氏道。
王平安笑道:“这个我估计也是,娘骂起胡人来,向来是从不嘴软的!”
杨氏又道:“你爹在的时候,你别提这些,你爹最烦我提老杨家的事了!”
王平安点头道:“儿子懂得!”其实是这个道理,杨氏在隋朝时被当时的皇帝追杀,而到了唐朝,这个身份也不是很安全,王有财不让妻子提,不是烦她吹嘘,而是出于保护,这种做法是完全正确的,无可厚非。
娘俩说话间,王有财回来了,他见到王平安,便道:“儿啊,你可吓了爹好大一跳!爹听了信儿,还以为这事不能好办,正想托人花钱救你出来,不想你倒比爹先回来一步!”
王平安笑道:“爹,你的衣服又送人了?”
王有财看了眼杨氏,忙道:“一件衣服能救人一命,还是值得的,下次不穿好的出门了,只穿旧的!”
杨氏这次却没骂他,只是道:“门外有个死杂毛,你可见着了?”
王有财皱眉道:“这人有点儿毛病,硬说他是平安的狱友,交情深到不得了。还说了什么护城河的事,要和我打赌,我没理他,他自己跑了!”
杨氏叫来仆人,给王有财找了件衣服穿上。王平安问道:“护城河?他要和爹你打什么赌?”
王有财道:“他说日落之前,官府就要出告示,要填护城河。我看他是在胡说八道,填护城河,那可是大事儿,除了刺史大人,别人谁敢下这种命令,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杨氏道:“那老杂毛会算命?我看不象,他也就是一个靠坑蒙拐骗混饭吃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