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人会拿这个说事儿,可谢瑜突然抓住这点,竟像是掐准蛇的七寸,挣扎不得。
规矩地行了个礼,谢全挥挥手,让身后两个小厮赶紧抬走桃树下的丫鬟。
临出流岚院门时,谢三少又叫住了谢全。
大管家立刻收回刚迈出去的那条腿,转回身,恭恭敬敬等候吩咐。
“大管家不必多礼,瑜有事要拜托大管家。”谢三少态度温和有礼,不知道实情的定要以为这是一位谦谦君子。
谢大管家硬着头皮等下文。
“劳大管家催促一下府里的工匠,瑜要赶在二月二前,给百草堂的赵大夫送匾,别耽误了日子。”谢瑜笑的愈发谦和,还朝谢全客气地拱了拱手。
谢大管家吓得险些要哭出来,直道不敢。
待院子里重新恢复原本的宁静时,谢三少搓了搓脸,跺了跺冰凉的双脚,这身体真是差得要命,在外面才呆了半个时辰,他就如堕冰窟。只得让腊梅把书先放回厢房,他要去堂屋烤烤火。
腊梅拾起书卷,发现封面上的篆字她也认得,正是《孙子兵法》四个大字。
隔日,大管家便差两个小厮将做好的匾额抬到流岚院。
与匾额一起回来的,还有之前从院子里差借出去的仆役,这些回来的丫鬟婆子对谢瑜母子三人表现的愈发恭敬,想来是听说了大少爷屋里的丫鬟被谢瑜教训的事。
谢瑜后来曾听腊梅念叨过那个丫鬟的事,说是人一醒来就跑进二少爷的院子里,哭着喊着要谢珉给她做主,却不成想,往日为大少爷马首是瞻的谢二少反而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尊卑不分。
当时便命人赶出去,那丫鬟心里气不过,竟直接病倒了,至今卧床不起。
听闻此处,谢瑜虽有些唏嘘,可他并不后悔。
上一世,在重病时撤走他屋里唯一的火盆,断他生路的是她。
这一世,跑来大闹流岚院,欺压他们一家的亦是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若他真的狠心……
谢瑜握紧五指,黑眸似染上血色,目光森然。
“哥哥。”谢璇敲了敲门,规矩地等兄长允他进去。
“四弟快进来。”谢瑜迅速收拾了外露的情绪,做出一副平静温和的姿态,他今天是要领着谢璇出门的,借着送匾的名头,带弟弟出去逛逛。
谢璇推开门,先探了探脑袋,才小心翼翼的抬腿迈进门槛,进屋后虽然依旧站得笔直,可两只小手却偷偷捏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
他很少出门,甚至可以说是从不。
自出生起,他的四方天地便只有亲娘那个偏僻狭窄的院落,待亲娘去世后,又换成了柴房。直到几个月前,才住进了流岚院,每日能睡他睡过得最软的床,吃他吃过的最香的饭。
谢璇并不贪心,有兄长,有姨娘,足矣。
方才腊梅去替谢璇更衣,说谢瑜要带他出门,谢四少立刻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轻轻吸口气,谢璇抬眼望着兄长,一身青色儒衫,头戴平定四方巾,鸦翅般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系好。
少年如玉,君子如歌。
虽年尚不满十三岁,且身材偏瘦,可通身的气度却让人心折。
霎时,谢璇心里涌起一阵孺慕之情,这才是他的兄长!他唯一的兄长!
谢三郎抚过弟弟脑袋,牵起四郎的小手,领着抬匾的两个小厮,转身出府,向百草堂行去。
与此同时,一队骑兵行至锦州城下。
守城的卫卒上前查验腰牌,为首之人骑一匹玄色骏马,单手持缰,白盔银甲,身后背一杆银枪,似黑龙潜邸,气势逼人。
已是小旗的卫卒被压得不敢抬头,更别提直视那双深似幽潭的墨眸。
递腰牌的是银甲将军身旁的锦袍青年,虽也是贵气十足,却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灵动。
接过腰牌一看,小旗便领着身后的十个卫卒一同单膝下跪,“卑下见过七殿下,九殿下!”
正是从盛京“带兵出逃”的皇七子李烨、九子李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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