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国公府里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一干女眷只围着邢夫人哭泣,邢夫人却也昏得人事不知。贾琏又要顾着贾赦,又不放心邢夫人,眼见得嘴角大泡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孙苑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了,安排人寻医问药,找僧觅道,忙得分身乏术。迎春也顾不得绣嫁妆,和孙苑一起应付上门探望之人。黛玉只盯着人煎药,小脸一天比一天尖。就连巧姐儿,也担起看护大哥的责任,照顾得有模有样。
平郡王与贾琮二人守在贾赦床前,吃用都在这里,再不肯动上一步。贾琏见二人还算妥当,就专心处理起外务来。才知道皇帝还有旨意,让他接贾母回来奉养。
忍着心里的腻歪,贾琏亲自到大理寺接人。只见贾母身上虽然还算整齐,从头到脚却是一件首饰皆无,与原来满头珠玉判若两人。
一见贾琏,贾母泪就没干:“我已经问过你二叔了,他并没有和你父亲说什么过头的话,也不知道你父亲为何会昏倒。你去与大人们说,你二叔不是有意的,还是早些放他出来。”
几次催逼贾琏,大有贾琏不去求情,就不和他回府之势。本来这两天要照顾病人,要处理家务,要人情往来,已经让贾琏炳来胜烦,贾母再一催逼,真让他生出真火来。
“老太太。”贾琏加重了语气:“要不是我父亲在,老太太能不能出了大理寺都是个问题。可是从老太太出来,竟一字不问父亲可曾好转,只顾念着二叔。要是父亲知道了,怕是会寒心。”
反正说这话的人自己已经寒了心。
“这不是,这不是...”就算年轻时嘴上再来得,贾母也不好回贾琏的话,总不能说你父亲好好在家躺着,只找太医诊治就好吧?就算再以孝治天下,可是为人父母的,总得以慈为先。
见贾母不说话,贾琏只让人赶紧回府,再不和她说一句。府里还有一大摊事等他处理,哪有空在这里与她空耗。不孝就不孝吧,他老子生死不知,他哪有孝敬别人的心。
等进了鼎国公府,贾母又是心里各种不自在:邢夫人没有出来迎接她,孙女、外孙女也不见踪影,孙媳妇更是不见。嘴里就开始不好:“人老了,成了老厌物了,没有人待见我,我还活得是个什么劲。国公爷呀...”
刚要放悲声,就听贾琏不耐烦地道:“给您收拾了荣庆堂,以后您还是在那里住着。现在我父亲人事不醒,母亲也晕过去了几次,家里太医是不断的。您在是有什么不合适,尽管让人来前院寻人。”
这是什么话?贾母刚想发作,却见贾琏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一边走,一边就有管事的围着他问事情。再看看自己身边之人,竟全是生面孔,没有一个熟悉的。
好在这些人礼数周到:“已经预备了软轿,老太太请上轿吧。早些回屋子,也好早些洗漱一下。”
贾母无法,只能上了软轿回荣庆堂。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只有少少的摆设,一见就知道是日用之物,可见收拾的人并未加重视。这与贾母看到贾琏接她时所想的并不相同。
人家并不盼着她的到来。
这个认知,让贾母的心沉了一沉。一个受到全家欢迎的老祖宗和一个不受待见却不得不奉养的老太婆,在府内的地位截然不同,这个贾母从做人重孙媳妇到现在,哪能不知?她心里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计划。
一切还得看那个孽子。就算是自己再不待见他,今后能靠得上的,也只有他了,琏儿,毕竟隔了一辈儿,自己待他又一向不比宝玉。
想到宝玉此时正在大理寺受罪,贾母心里就又是一痛。她也想晕上一晕,可是现在除了几个仆妇,她晕了又有谁看呢?理智的贾母,决定把这晕倒排后。
洗漱一番后,贾母就要求去见自己昏迷中的大儿子。这是一个为人母的正常要求,仆妇们也无法阻止,只好再备软轿,抬她到荣禧堂。
“赦儿呀。”一进屋贾母就是一声长嚎,眼泪下得无比利落,不知道这母子往事的人,一定感动坏了。可是屋里的人无一不知往事,大家是腻歪坏了。
“老太太,请轻声。”平郡王率先开口:“御医说了,父亲经不得吵闹。要是老太太忍不得,还请回荣庆堂歇息。”别来这里搞事情。
他品级所在,又是正宗龙孙,贾母只好收了悲声,小声向他陪罪:“是老身一见赦儿,情难自禁。还请郡王见谅。”
平郡王把他四叔的冰山脸摆出来:“知道就好。一会儿母亲那里,老太太也要注意些。”
谁要去看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贾母心里再愤怒,也得顺着人的话答道:“是,老身能忍得住。”
贾琏前所未有的对这个便宜弟弟感到满意。要不是他在这里镇着,这老太太一嚎起来,贾琏自认是一时半刻劝不住的。不想平郡王更绝的还在后头:“小桂子。”
正是曾到凉州传旨的桂公公,现在被皇帝派到鼎国公府,专为皇帝传递贾赦病情来的。现在被平郡王使唤得顺手:“带老太太去母亲那里。让姐姐她们的嬷嬷仔细些,老太太有了岁数,要多保养,不宜过悲。”
小桂子就一低头,站在贾母身前要为人带路。
谁用你带?贾母好歹也是在荣禧堂做几十年主母的人,能不知道现在贾赦躺在这里,另外只有东厢还有躺人的地方?可是平郡王有了话,她却不能不从,只好把自己晕倒的计划再次搁浅。
到了东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