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前,反省前尘。望其九泉之下能好好思量生前所犯之错,领悟反省,避免后世重蹈覆辙。
世人听闻,皆赞叹纵元皇帝之纯善,一时间交口称赞之声不断。
而此刻,本应满心哀思,食欲不振的靳承乾,正美滋滋靠在椅背上,边喝着莲子银耳羹,边端详着手中的小册子。
小册子上一一陈列着上辈子那些得罪过他的人,靳承乾手中转悠着根朱笔,在马丰坪的名字上仔仔细细地划去了一道。
看着被朱笔划过的名字越来越多,靳承乾嘴角挑起抹莫名的笑意,慢悠悠喝了口汤。
近了,离朕心中那个和和美美的太平盛世,越来越近了。
符延垂首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先是下药将人家毒死,死便死了,您还要借机给自己捞一个贤德的名声。省前,省前,宰相要是知道了他碑上被刻了这二字,岂不是要从坟里气得跳出来?
不过,虽然阴损了些,效果却是极好的。看来他家陛下,是越来越懂得为君之道了。
“陛下,德妃娘娘那边?”
符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句。
“保护好北辰阁,其他的,随她去。”
靳承乾搁下朱笔,将小册子整整齐齐收好,拿出本奏折来慢慢批着。
“不过,若是贵妃娘娘再出任何的岔子,你知道你的下场。”
“奴才省得。”
符延躬身行了一礼,颔首应是。
“瞧朕这脑子。”
批着批着,靳承乾忽的一拍脑门,叹了口气。
“娘娘昨晚提了句她想吃玫瑰饼,朕今个忙活着却是给忘了。符延,你现在趁着还没到午膳时间赶紧去吩咐下,别让娘娘失望才是。”
“是。”
符延抽了抽嘴角,看您这动静,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奴才跟着担惊受怕的,没想到就是因为顿午膳?
心里念叨归念叨,符延还是利落地出了门。他敢肯定,若是娘娘午膳没用上玫瑰饼,他跟整个御膳房都得遭殃。
看着符延离去的背影,靳承乾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心思转悠着。
今个中午得早点回去,昨个那小妮子闹成那样,他还没来得及教训她呢。
德妃着着寝衣半靠在床头发呆,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白布,脸色憔悴不堪。
翠蔓掀帘进来,看着这样的德妃有些心疼,嘴唇嗫嚅了半晌,还是轻声唤了句。
“娘娘。”
“什么事?”
德妃轻抚着腕上的药布,斜睨了翠蔓一眼,声音平静无波。
“老爷…”
翠蔓顿了顿,眼看着德妃的眼神越来越不耐,才终是咬咬牙说出口。
“老爷去了。”
“死了?”
德妃猛地直起腰,瞪大着眼睛看着翠蔓。因着动作太大,药布上竟是渗出了点点血迹。
“老爷却是去了,现下宫中已是传开了。”
翠蔓见状忙拿了药箱给德妃换药,半跪在地上,轻轻掀起眼皮打量着德妃的神色。
“娘娘,老爷生前待您也不算多好,您便别想着他了。”
“现在,本宫就真的是孤军奋战了。”
德妃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眼神里满是冷漠与戾气。
“没有可依靠的母家,没有同盟的嫔妃,没有陛下的宠爱,没有公主皇子,还顶着这罪臣之女的污名。本宫若是再稳稳当当地在这明嘉宫坐着,等着时来运转,就要真的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娘娘,您别泄气。”
翠蔓小心翼翼地去掰开德妃攥紧的手指,小声劝慰着。
“再怎么样,您也还是德妃呀,仅居贵妃娘娘之下。这宫中,哪有敢动您的人。”
“本宫凭什么要居她之下!”
听了这话,德妃面上狰狞之色顿显,猛地挥手将翠蔓推到在地。
“夏高丽那样嚣张跋扈,本宫也能与她平分秋色,现在,却要屈居人下?”
“她抢了本宫的圣宠,她弟弟抢了本宫父亲的官位,说不定哪日,她心思一动,还要抢了本宫的性命!”
德妃冷眼瞧着地下战战兢兢的翠蔓,嘴角勾起一个轻屑的弧度。
“最可笑的是,本宫竟然还毫无还手之力。”
“宰相府那样的地方,本宫都能闯出条活路来,凭什么现在被她压在底下担惊受怕。”
德妃慢悠悠将药布拆开,将那连着血肉的地方一起撕了下去。看着手上污浊可怖的药布,轻轻笑了声。
“本宫不想忍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博赢了,本宫就能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说不定还能得来皇后宝座。搏输了…呵,本宫怎么会输?!”
“可是,娘娘…”
翠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德妃冷冽的眼神缩了缩肩膀。
“咱们什么都没有了。”
“谁说本宫什么都没有?”
德妃眯了眯眼,手轻轻抚上小腹。
“本宫还有肚子,和那药物。若是一举得了皇子,那便是荣宠一生。若是不幸得了公主,那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至少能保我荣华富贵。”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听德妃提起那药物,翠蔓惊得捂住了嘴,忙往后看了看。往前走了几步靠在德妃耳边,声音带着哭腔。
“娘娘,那是宫中禁药啊,被抓住了,咱们就真的什么都完了。娘娘,您三思啊。”
“本宫都已是三百思了。”德妃冷哼一声。
“翠蔓,你若不是从小伴着本宫长大,足够忠心,就凭你这唯唯诺诺的性子,本宫早就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