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你也会关心我么?”
……这说得是什么话?陆映真愣住了。
“你方才不是几次三番想要提醒宁寒霄不要上马车么?”
“我……”
“现在他没事了,你如愿了,还摆出这幅样子作何?”
“你……”陆映真呆呆地看着他。
书风雅冷哼一声,微垂下头,闭目调息,面如金纸。
陆映真皱眉起身,远离床畔很远,沉默良久,缓缓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害过人。”
书风雅眉头微挑,并未言语。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也好。”陆映真吸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还有他签给她的契约,工工整整地放在了桌子上,“这些东西是你给我的,我现在原原本本还给你,我们散伙吧。”
书风雅倏地睁开眼,唇瓣微勾,颇为自讽地笑了:“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陆映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可是你我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知道我的一切计划,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脱身?”
“你连我都不相信?”陆映真已经忘记了书风雅重伤在身了,实在是他的话太气人,让她提不起对他的半点怜惜。
书风雅看了她一会,垂头闭眸,苍唇吐出一句话:“我只相信我自己。”
陆映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书风雅被她如此盯着,许久之后又睁开了眼,灼灼地看了她一会,慢慢道:“既然你要脱身,那我明日便命人把你送回陆府,是我将你从陆府带来,如今也要将你完璧送回。”
陆映真眼眶热热的,一甩袖子朝门外走去:“我自己会回去!”走到门口,忽然看到手腕上的镯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奋力一拔,狠狠地拍在桌上,“这个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书风雅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两眼一黑跌倒到床上,嘴角溢出殷红的血迹。
等宁寒霄和慕剑飞请的大夫来诊治时,得出的结论就是:“根据他的脉相来看,你们可以准备后事了。”
陆映真此刻还没走,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又开了口:“胡说!不可能的!”
京城的好大夫大多架子偏大,听见陆映真如此说辞也微怒起来:“他有没有心跳?有没有呼吸?有心跳和呼吸就说明他是人,是人就会死,你不用信我,信脉相就够了!”
宁寒霄看了一眼呆呆的陆映真,向大夫问道:“大夫,没办法了吗?”
慕剑飞急道:“是啊,书兄是受我们连累才会如此的!”
宁寒霄附和道:“的确。”若之前还有怀疑,那现在也没办法再不信,一个人怎么会傻到将自己的命系在这上头?代价也太大了。
大夫捋了捋胡须,冷冷道:“办法?有啊。多赚点钱,让他开开心心过几天,过完就行了。”
“……只有几天时间了?”陆映真似自语,又似问话。
“有二三十年那就不用准备后事了!”大夫拂袖而去,徒留满屋子人面色凝重。
许久,宁寒霄最为冷静地开口:“目前看来,我们只能赶紧把书兄送回书府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
江南书家的医术天下第一,如果连书风雅的父亲书归尘都没办法的话,那就真的……
陆映真不敢想下去,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我去准备!”
……陆家的财力不需要怀疑。
陆映真可是陆老爷的心肝宝贝,她要上京城,自然是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想要瞬间找辆豪华的马车并且很快赶回江南一点都没有问题。
不过这可吓坏了慕剑飞:“小丫头,你家里这么有钱怎么不早告诉我?!”
陆映真此刻已将昏迷的书风雅安置在了柔软的马车内,白了他一眼:“这些事没必要说吧?反正我拿你当朋友就是了。”
慕剑飞不由咋舌:“什么?你只拿我当普通朋友?我简直拿你当生死之交啊!”
这种时候陆映真是没心思跟他开玩笑的,守在书风雅一旁,紧蹙眉头看着他昏迷中苍白无色的俊颊,将之前吵架的情景全都忘了,而她说要返还给他的那些东西,也都被她又收回了马车。
宁寒霄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听不出情绪地道:“我和车夫一起赶车。”说罢,落下了帘子。
陆映真没心思想他,他们的眼睛已经洗过了,恢复了视力,除了还有些红和酸痛之外再无其他伤势,倒是书风雅,这一掌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马车就这样飞快地驶出了京城,他们一行人离开后,一抹黑影闪入了襄亲王府。
“王爷,公子受了伤。”黑影隐在帘子后,对正在饮茶的中年男子禀报道。
这中年男子正是书风雅在蓬莱阁约见的那位,他凤目微凝,放下了茶盏:“伤势如何?”
黑影略顿:“看上去很重。”
襄亲王皱起了眉,沉默良久,复又端起茶杯:“棋走险招,颇有本王风范。”
黑影犹疑道:“是否派人沿路保护?”
襄亲王抬手制止:“不必,本王信他。”
书风雅的确值得相信。
即便他此刻奄奄一息,但当进了书府之后,书归尘紧而复松的眉头告诉大家,他有救了。
书风雅和书归尘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陆映真这么多年来一直很怀疑他们父子俩是不是亲生的,很少有父子之间相处的如君臣属下一般的,而他们便是这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