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霄……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陆映真只看他一眼便忍不住想闭起眼,脑海中那个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青衣男人似乎昨天还在对自己温柔的笑,可今天却被禁锢在泛着恶臭的水牢中,而且似乎还被用了刑。
曾经修长的手指上血肉模糊,如画眉眼被凌乱干枯的长发遮掩了一半,只能看到布满血迹的嘴角,以及那横贯鼻翼,划过整个俊雅脸庞的鞭痕……
他气若游丝地被吊在慕剑飞身边,双臂分别由铁链拴着,水下的腰上似乎也绑着铁链,牢牢地固定在一旁的铁柱上,几只水老鼠在水中慢慢地围着他转,偶尔撞到他身上,会听到他细细地低吟。
陆映真眼眶有些热,她赶忙爬来,脚踩在浮石上,倾身握住栏杆,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宁公子?宁大侠?宁寒霄?你没事吧?你醒醒……”
宁寒霄的身子随着她的呼唤微微颤了一下,围着他的水老鼠便惊恐地跑到了一边。他缓缓抬起头,熟悉的俊朗眉目间,露出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
“……真真?”薄唇轻抿,暗哑无力。
陆映真见他还可以回应她,心里松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响动,对面的宁寒霄立刻眉头一皱,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口型,然后重新低下头装作没有醒来。
陆映真连忙坐回地上,双手抱膝警惕地看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整齐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个拿着白烛的黑衣女子面如修罗,晦暗不明。
“陆小姐,王爷要见你。”是玄若。
如果说之前还侥幸地当做是别人私下将她抓来的话,那现在就不能继续天真下去了。要抓她的人是襄王,这说明襄王已经感觉到了她是个威胁,准备除掉她了。她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陆映真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宁寒霄和慕剑飞,宁寒霄已悄悄抬起了头,担忧地看着她。
玄若立刻挡在了两人之间,稍稍弯身警告道:“陆小姐,属下并不想为难别人,陆小姐最好还是听话。”说完,将水牢的门打开,侧身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陆映真咬着下唇踏出去,既然逃不过那就不要拖累别人,不管前路如何,总要走过才知道有没有机会脱身。
玄若领着陆映真朝门口走,在踏出水牢之后,重重地关上了铁门,一切黑暗和堕落全被隔绝在后,上了楼梯,出了暗室,面前是襄王府静谧安稳,风景如画的后花园。
那是一片很大很大的人工湖,湖上甚至停着一艘画舫,悠然的乐声从画舫里传出,襄王正坐在画舫中享受着湖光美色。
陆映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这座湖的方位刚好在水牢之上,湖中之水清澈见底,锦鲤畅游,满岸生机,而在湖水之下,却藏着一个暗无天日,俨如地狱的地方……当真是人间天上,地下无间。
“眼睛不要乱看。”玄若冰冷的声音无情地催促着。
陆映真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跟着她等画舫靠岸,可谁知她竟然不等画舫靠过来,直接抱着她跃了过去,饶是也曾被书风雅带着飞来飞去过,陆映真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落在画舫上时,陆映真的脸很白,一方面是因为要见到襄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点晕船。
“进去。”玄若在她腰间推了一把,直接把她推了进去。
陆映真躲闪不及,被推得扑倒在地,眼前是一双镶着金边的厚底官靴和小半截龙纹衣袂。
襄王挥退了奏乐的歌姬,弯身将一张纸递给慌了神的陆映真,又拿了一支毛笔扔过去,笑着说:“写封信给陆老爷吧?”
陆映真愕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就写你要嫁给本王的儿子,让你爹送些嫁妆过来。”轻轻抿了抿嘴角的胡子,襄王乐呵呵道,“就拿陆家所有家当来好了。”
陆映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是什么让他认为她会写出这种丧权辱国的东西?
襄王随手拿起桌案上的鞭子,鞭子上的倒刺被他甩开,亮闪闪的极为吓人:“小姑娘,反正都是要写的,干吗非要吃点苦头才肯就范,跟自己娇贵的身子过不去呢?”
陆映真下意识朝后撤了些,惨白着一张脸道:“你让书风雅来和我说。”
“雅儿他忙着陪李丞相的千金,怎么会有空来见你?”
陆映真一怔:“你说什么?”
“本王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好,写了这封信,本王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襄王又将纸和笔丢了过来,“不要让本王失去耐心,等本王找人模仿你笔迹的时候,你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陆映真皱眉道:“你不是要我嫁给你的儿子?”
“呵呵,本王是这么说的。”襄王的笑容比他头上九龙金冠还要刺眼,“可是本王的儿子有两个,你嘛,当然只配嫁给第二个。”
“你什么意思?!”陆映真一下子站了起来,靠着画舫的门愕然问道。
襄王冷笑一声:“本是顾忌着雅儿会不满,才留你一条贱命,你若再不听话,恐怕连嫁给卓儿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了。”
陆映真二话不说便朝外跑,尽管她根本不会游水。
襄王直接朝她身上挥鞭子,鞭子狠狠打在她背上,她立刻全身一软倒在地上,薄薄的纱裙被抽开一道口子,鲜血从鞭痕中渗出来,狰狞吓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襄王又一鞭子打向陆映真,却被守在一旁的玄若拦住,他微怒地望向她,却听她道,“王爷,不好,有人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