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攀爬院墙,露出半个头来,韦坚忙转换方法。
拿着弓箭的家兵便开始密集射击,拿□□的则何处有冒头的便射击何处。箭矢声、□□声、木头与精钢的撞击声、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家兵在宋织云眼前奔跑,一切是那样混乱不堪。然而宋织云却体会到了石震渊在前线的处境。每一日,都有炮弹弓箭在他的身边落下,也都有士兵在他的面前倒下。他该有怎样勇敢的心,才能承受这一切?
“有人进来了!”韦坚惊呼一声,原是东南角边院门,有一个贼人借着前头同伴的尸身,竟是躲过了□□,翻进了院子。
□□手连射两枪,都被他躲过。贼人正想扑向十步外的家兵,却是腿上牵动一个机关,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突然爆炸,整条腿都血淋淋的,倒地不起。
石弄潮双眼一亮,道:“果然派上用场了!”这机关正是石弄潮今日下午布下的,那火药威力小,但是人若是踩上去了,也可炸伤腿部。如此恰好可以放在院墙之下,以防漏网之鱼。
便在此时,外头响起震天的“杀”声,这声音正是石家军常用的呼声,外间传来兵刃交错之声。
明河与诸家丁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有人匆匆从仪门内跑出,大喊道:“韦教头!有贼人从戏台那边的门口杀进来了!如今挡在银安殿的东侧门里!需赶快支援!”
宋织云与石弄潮大惊,忙往回跑去银安殿。明河领了家丁赶往银安殿东侧门,东侧门已经摇摇欲坠,外头的贼人竟然不少。
宋织云与石弄潮进了银安殿,便见辛氏、沈氏和潘氏都站了起来。显然她们也听到东侧门的动静了。辛氏面上不见丝毫惊慌之色,只冷笑道:“家中出了内奸,怪道敢这般大胆了。”因从戏台的院门进到东侧门,要经过两道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除了内奸,不作他想。
“祖母、母亲、大嫂,你们且去偏殿避一避。或者殿中可有密道密室?”宋织云急道。石震渊最为看重便是家人,若是他得胜回来,家人受伤或丧命,他恐怕真不能接受了。
辛氏掀起罗汉榻的坐垫,在看似寻常的紫檀木上摸索了一会,罗汉榻缓缓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一个密道。
“下去吧。几十年没用过了,不想今日还派上用场了!”辛氏道。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沈氏道:“母亲,您赶紧进去。我们一个个跟上。”
辛氏正欲弯身下去,外头便传来韦坚的通报声:“老太君、太夫人,东侧门的贼人已经肃清了!”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辛氏复有将那密道门口管好,只坐下喝茶,等外头整理清楚进来禀报。
外头枪炮声渐渐平息,韦坚进来复命,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方道:“老太君、太夫人,贼人已经伏诛,根据供述,是从前南海上被侯爷剿灭、四处流窜的海盗,看着侯爷不在,竟是异想天开。”
“怪道这般鲁莽,原是乌合之众。”潘氏道。
“这一晚大家都辛苦了,且回去好生歇着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辛氏道。
话音刚落,外头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行色匆匆走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是石定海又是谁?
沈氏惊喜交加,几步走上前,拉着石定海的手,含泪道:“我的儿,母亲可真是太担心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定海直直地跪下,给辛氏和沈氏磕了三个响头,方抬头道:“祖母、母亲,因为发现有人暗中欲行不轨,我便装作患病,引蛇出洞,好一网打尽。这事情是我自作主张,让你们担惊受怕了!请责罚孙儿!”
辛氏虽然确实受了惊吓,然而她在石家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行军打仗之事,更是机密,连枕边人都不能说的。也并不怪罪石定海,只叫石定海起来,细细说起其中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下树丛里蛙声一片,南风暖暖。初夏的感觉真好。
☆、蛇蝎美人
原来自从鼠疫爆发以来,石定海细细思量,便猜测恐怕有人想趁石震渊不在,作乱崖州。四日前,石定海的手下又传来消息,说城中有些形迹可疑之人,只是尚未探听到具体谋划。自从经过上回梅园大火后,石定海谨慎许多,与钱参将商议,便决定佯装感染,引蛇出洞,所以才决定去军营探视士兵。因侯府在明、敌人在暗,为防风声走漏,石定海便未向家人透露计划。
“侯府的佣人,多是积年老仆。家中卫队又多是军营退下的,韦坚更是二哥最倚重的亲兵,最是英勇善战。我们在外头找寻到指挥头目后,便将他们一举拿下。不曾想到卫队里竟有奸细,差点叫入了银安殿!但请原谅。”石定海心有余悸,自以为万无一失、守株待兔,谁知却差点伤了家中女眷。
辛氏、沈氏又怎么责备石定海?看到他平安归来、气势十足地站在她们面前,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尤其沈氏,零丁洋海战发生之时,石定海不过十二岁,多年来人人只知崖州石震渊,却未必知晓石定海。如今石定海能有这一番魄力与决断,她如何不高兴?
倒不是说沈氏偏心,只是人心本性使然。她固然很关心石震渊,毕竟是从小照顾着长大的,又是石佑峰的孩子,多少有些爱屋及乌。但是,石定海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便也希望他有一天能成称为石佑峰一样的人物,勇敢坚强、心思巧妙,却又性情磊落。
“平安回来就好!”辛氏道,“可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