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生混账,你也不是那冷心冷面的人,郑相两代重臣,便是形势不容他,不如让他解职归乡,革去一身功名……”
商蕴卿道:“君大人,你既有时间过来消遣,本宫定当奉陪。”
君荊贺顿了半晌,只好道:“玉玺在我的手上。”
商蕴卿看着他久久不语,果然如此,过了这些年,他还是这般固执,秉性从未改变,既这样,两人的结局已然注定了,她心中一阵疲惫,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商蕴卿起身,君荊贺沉声道:“商蕴卿,再有一个时辰,你的手上又要沾染多少无辜人的鲜血,那不过十来岁的小儿又有何罪!满门抄斩,你们可真下得了手!”
商蕴卿不再看他,她刚要往外走,愤怒的君荊贺猛的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大声道:“商蕴卿,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刽子手,是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商蕴卿的手腕被他拽的生疼,君荊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下手又没个轻重,她的手腕开始红肿起来,正在此时门外噔噔噔跑来一个三岁左右小儿,他一见这般情形,立即大声喊起来:“放开我的娘亲,你快放了她!”
君荊贺一愣,那小儿跑进来用力推他,一面喊到:“你走开,走开。”
商蕴卿见他愤怒的瞪着君荊贺,心中一痛,顾不上自己的手腕,弯腰抱紧了他,一面安慰他道:“铭儿乖,他没有打娘亲。”
那小世子仰头盯着君荊贺,萝湘此时小心走进来,商蕴卿向她道:“去把玉牒拿出来。”
君荊贺如愿以偿得到了这张玉牒,他心情却莫名沉重起来,他看了看这对母子,转身出去了。
一骑快马从雀台街飞驰而出,一路快马加鞭,太阳渐渐移至当空,君荊贺浑身湿了个透,巳时二刻,高扬的马蹄踏入了刑场,君荊贺大声喊道:“刀下留人!”
腰间捆绑青色腰带的行刑手放下拭刀的滴血布条,君荊贺下了马,缓缓走了过去。
几具尸体横躺在地上,身首分离,郑绍昌的头颅滚到了一旁,最边上跪着的一个少年哭的泣不成声。
君荊贺转头恶狠狠看向监斩官,那监斩官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结结巴巴解释道:“本来该是午时开斩,才盛王爷着人来下令,便提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卖艺的就是君上京赶考时遇上的那伙山贼,首领是钟桂平的师兄。
第77章回程
君荊贺带着那少年回到君府,郑瑛见了赶忙起身,君荊贺脸色阴沉,她心中一阵惊慌,声音止不住就颤抖起来,那少年遭了此事,行事倒稳重不少,他走了过去扶住她,郑瑛虽然哽咽难胜,到底忍住了悲伤,向着君荊贺福了一礼:“承大人出手相救,留的我郑家一脉香火,此番恩德,小女子铭记于心。”
两姑侄谢过,相携着出了君府,绿秋立在远处不敢近身,君荊贺坐了一刻,吩咐她道:“去找元慎过来。”
待元慎进来,君荊贺说道:“你去拿几封银子,着人打几口棺材,再请僧道为他们作一场黄菉大醮。”
郑相家业被抄,一众亲属下在牢里,虽然还有几分香火地亩,这后事确难以料理,元慎应了,与绿秋两人一同出去。
这日,北境传来消息,瓦剌丹泰联军破了浚州府防线,北境守军溃败,自这次战役之后,包括邺城,梁城在内共十城沦陷,守军退守至贯河北岸的仁州,参州城内,两军隔着当中的奉垶平原遥遥相对。
端阳节这日,覃氏一大早就起来等着那边府上的音信,往年这个时候公主派人送了小世子过来这边,几个大侍女亲自跟着,赶早过来,一直到要傍晚才回。
府里上上下下打扫的整齐明亮,覃氏一路过来,眉眼堆着笑意,园里几个仆役扎好秋千,见了她齐齐道喜,覃氏高兴,下了台阶,一径望前厅去了。
君荊贺这两日暗地里整理了些东西,筹算了几条后路,盛王要是不放过他,虽不能轻身脱走,他倒还有办法不牵带家人,心中虽盘算妥当,待转念想起今后的情景,又不免黯然,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有些人待要丢下,又不舍。他心中打算良久,绿秋进来,有些急道:“少爷,不知怎么的了,早上派出去接世子的人回来说,公主闭门不见他们,等了半天,只得回来,现在夫人急的坐立不安,你快去劝劝罢。”
君荊贺坐着没动,母亲若是知道了实情,又会该怎样伤心,想着那日的情形,心内五味陈杂,绿秋又在说:“便是不让世子过来,总得交代他们一句,没得这样让人干等着……”
君荊贺起身,说了一句:“我去罢。”抬腿便出门了。
辰时一过,日头上来,萝湘点了人数,对齐了物料账目,打发她们去了,这边白荷心不在焉的看着,萝湘上来道:“仔细学着点,好歹记在心上,等到了你手里,可别样样来问我。”
白荷道:“都记着呢!”
萝湘收了东西往回走,白荷赶上去问她:“你说公主今儿怎么了?”
萝湘道:“今年不比往年,你细想一回就明白了。”
白荷刚要问,萝湘望了一眼前方,轻声道:“瞧,这不就来了。”
君荊贺一身石青色圆领常服,里面露出些许月白色标布衣领,腰间系一青玉革带,依旧是玉面明眸,只唇上淡淡留有些许胡须,气度却更显英拔,上回没仔细看过,萝湘这回见了,叹声道:“两人这般登对,又为何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