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再说了,既然发生灾患,环境条件肯定恶劣,去了那里,能不能吃饱饭还是两说。
魏善的请愿,不是在趁机占便宜,倒更像是在自讨苦吃。
当然了,肥差人人都想抢着去,这等苦差事却没有人抢,不仅没人抢,大家还觉得益阳王可能是同时死了老婆小妾孩子,心头难过,所以想借着差事忘情罢了,境遇之可怜,实在令人同情。
因宫宴之事,皇帝对这个儿子多了一些愧疚——若非太医急着去诊治他,兴许温氏和李氏还能活下来一个。不过这丝愧疚是多是少就不好说了,即使时光倒流,皇帝肯定也会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觉得旁人的性命都比不上自己贵重,这兴许是全天下皇帝的通病了。
然而对儿子的那一丝愧疚,使得他不再计较先前魏善跟着程载出征却被检举贪渎一事,也乐意在无伤大雅的范围内尽量满足儿子的愿望。
但在听见魏善想以巡按御史之职前往赈灾之时,皇帝依旧感到了意外。
“你想好了?”看着魏善,皇帝缓缓问道,毒药毕竟还是伤了嗓子,声音未能彻底恢复过来,显得有些嘶哑。
“是。”魏善伏地叩首。
“你虽然跟着程载去过吴越,但这次和那次又不一样,江州洪州等地,据说现在如今十地九水,农田房屋淹没无数,你便是去了,别说没法像在京城这样吃喝自在,怕到时候吃什么喝什么都不能如你所愿了。”
连同张婕妤肚子里未成形的胎儿在内,皇帝此番一共失去了四个儿女,回过神来的他对宋贤妃等人更是恨之入骨,虽然人已经死了,但除了被枭首之外,尸骨还被暴晒了整整十余天,直到已经开始发臭,才被丢到乱葬岗去。
如此一来,皇帝如今膝下的儿子,也就剩下魏临他们三人。
从前随意废立太子,是自忖正值壮年,自然不希望有个年长的儿子来分权,甚至威胁皇位,可如今经历了宫宴一事,身体底子受损,对皇位继承的危机感也上来了,此时皇帝已经无法再随随便便失去任何一个儿子。
为了百年江山计,势必要在近期之内订下储君人选。
在皇帝看来,魏临仁孝有余而勇武不足,魏善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都各有千秋,相比之下,魏节因为两年流放之苦,回来之后越发小心谨慎,动辄如惊弓之鸟,这样的人,自然没法担负重任。
如无意外,储君应该就在魏临和魏善之间择定。
只是现在,皇帝仍旧还没决定选哪个好。
魏善道:“阿爹龙体有恙尚且夙兴夜寐料理国政,大兄身兼兵部户部二差奔波劳累,儿子闲人一个,没什么可为您分忧解难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在这件事上帮忙尽一份薄力了。遍观史书,历来唯天灾最易激起民变,赈灾事宜看着皮毛琐碎,实则却是民心之本,若派遣的官员清白廉洁,尚有可说,若是对方联合地方官府,将户部拨下的钱粮从中克扣,横征暴敛,就会雪上加霜,令灾民不堪重负,也枉费了阿父和大兄的一番苦心!所以儿子恳请阿父准我奔赴灾区,协同地方官府处理赈灾事宜!”
这个儿子真是长大了!
皇帝忽然有种老怀大慰的感觉。
他微微露出笑容,旋即又叹了口气:“等你回来,朕再为你物色一门好亲事,你看严遵的女儿如何,听闻他家女儿素有国色,不比程家女郎差。”
魏善的声音略略低沉:“但凭阿父决定。”
他越是这样,皇帝就越觉得这个儿子可怜可悯。
“罢了,过几日你就出发罢,你去找你大兄,你们兄弟俩合计合计,这灾应该如何赈法,你大兄兼管户部,听政也比你早,应该有不少经验可以传授于你,你多与他学学。”
魏善应是。
父子二人又聊了两句家常,然而魏善的老婆孩子全死了,皇帝也没啥好问的,丧事由礼部和宗正寺操办,总不能跟儿子聊丧事,那样只会让魏善越发消沉,便挥挥手让他回家先去准备出门的事情了。
魏善出了大政殿,一路往前,脚步不停,穿过重重廊柱,俊朗容颜上面无表情。
一名宫女自前方匆匆走来,二人将将错身时,魏善嘴唇张合,说了一句话:“去告诉贵妃,陛下同意了。”
语速极快,几不可闻,但从宫女微微缓下的步伐来看,她应该是听见了。
然而这只有很短的一瞬,双方很快就错身而过,渐行渐远。
春日的阳光照在轻轻摇动的枝叶上,和煦而温暖。
……
“二郎自请出京,几位怎么看?”
书房里,四人相对而坐。
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说话的是魏临。
“不能让他出京!”李忱想也不想道。
他原先任太子中舍人,也就是掌东宫文翰的,后来魏临被废,他就迁调为中书舍人。
这几年太子一系被打压得够呛,许多原本忠于太子的官员为了避免重蹈朱襄孔道周等人的命运,不得不韬光养晦,夹起尾巴低调做人,经过几年的洗白,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李忱曾经是东宫的官员了。
“怕是阻止不了了。”杨翼摇摇头,他的履历和李忱差不多,如今则在御史台做事。
他们这几个人的显著特点是:官职不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到了重要时刻,颇能出上几分力。
当初魏临也是费尽心思,才能保住这么几个人。
杨翼分析道:“益阳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