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至今已是百年,这传下来的绝活是那舂米的技艺,现如今倒没有那般热忱的人了……
若是娘亲再回晏家米行管事,那么顾一北的事情她是迟早要知道的,金公馆的下人自有规矩,绝无那些讨论是非的人,因而娘亲身边才没有传话的耳朵。
她觉着,这公馆里的庶务再加上和姨母以及几家太太唠唠家常即可。
她回洛城之久却是迟迟未找到能辅弼她打理晏家米行的人。
想着她咬了一口糕点,抬眼正好瞧见吹着茶汤面儿的傅婉容,她眸光一闪。
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婉妹妹…”晏九九又咬了一口糕点,许是认准了人的喜悦,她这口咬的要多许多。
傅婉容等着她说话。
“婉妹妹小时候可是随洋先生学过数理?我听父亲说,婉妹妹天资聪颖,除却咏絮之才,这天文数理也是样样精通,我好生佩服婉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在我这一方金公馆中只怕是大材小用了…”
傅婉容愿闻其详道:“倒是读过《九章算术》、《七略》、《梦溪笔谈》……只是……”
晏九九摆摆手,“妹妹的才情堪称绝代,莫说些子‘但是’之类的话,你可省得那江氏囡囡——江书宁,据说她十岁七步作诗,次年母逝不仅府内中馈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府中还上行下效,就连她身边的丫头都略有才情,可我觉得婉妹妹比她胜一分,你可知道在哪一分?”
傅婉容眸中微动,江书宁?应是说的那日在顾沈两家的婚席中遇见的那位相谈甚欢的女子。
‘静女其姝’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恰到好处,她却将思绪打住,晏九九向来是爽快的人,如此这般委婉的说辞倒不像是她的作风,可句句不离她如何有才,如何能干,却始终不绕到正题上,她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却笃定金启璇定有事相托,却耐不住主客之道。
“大丫,你先去帮我看看景府送来的鸡汤温好了没。”
大丫准备离去,傅婉容又想道:“初晴你也去吧,大丫这丫头没去过厨房,万一磕着哪里碰着哪里总归是不好的。”
初晴福了礼便同大丫退去。
傅婉容见此刻亭中只有晏九九两人,将茶盏挪到一边,方才开口:“我知道姐姐是懂礼的人,我从宛平城远道而来,姐姐亦悦然,只是姐姐太难为情了……富察氏和爱新觉罗氏生生世世绑在一起的情谊,直冲着这一点,姐姐相托之事我定当两肋插刀,万死不辞!我懂姐姐万事不愿劳烦他人徒增烦忧…”
晏九九听得认真,见傅婉容发起毒誓来不禁扑哧一笑。
“我确实有事相托,只要你帮我打理一家商铺,万万要不了妹妹的命!妹妹这条命我可金贵着,要不然我那当归乌鸡汤是让你一滴都沾不得的!”
她看傅婉容这般模样,干脆说不出话来,笑得肚子直痛。
傅婉容挽了袖子,作势要打她,却娇嗔道:“姐姐……我再不同你讲话了……”
“好妹妹!我算你是答应我了,这打理晏家米行的活计非你莫属!非你莫属!”
两人笑得脸红眉舒,气接不上气,相互指着却又不说,只心领神会便是。
趁热打铁,下午晏九九就给总经理办公室打了电话吩咐阿辰下午把晏家米行所有的文件送到金公馆来。
忙了一遭到底是做了一件让自己毛躁的心情安定下来的事情,可她找江元凯的事情却因发现沈敏瑜和张弘宪之间的奸情而中断,回想起那时的场景,的的确确是他二人不错。
晏九九偏爱服装设计,骨子里是极其浪漫的人,因而是极其信奉感觉的。
可她第一次质疑起自己的感觉来。
难道是沈敏瑜太会做戏了?
脑海中飞快的划过沈敏瑜每每来找她的画面,每一个画面像一颗颗珍珠,接二连三的串在一起。
晏九九发现自己有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她每每只会把自己的思维限定在仅仅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因而选择性的忽略到其中重要的关节!
而沈敏瑜和顾心慈之间的关键就是张弘宪!
焉知两家之争不仅仅是名望家产之争……还为了一个男人……
在晏九九心里,沈敏瑜虽然小家子气,可一旦想要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沈敏瑜比她想象中的要狠辣。
可在她看来,沈敏瑜对景施琅的感情不似作假,以她的骄纵的性格,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是绝不会屈居人下,而对于景施琅,沈敏瑜却是例外的。
可她和张弘宪之间的事情作何解释?
她这时候真希望有一个‘诸葛先生’在身边为她纾解顿涩的思维。
脑海中不禁划过一张熟悉的面容……
怎么又是那个冰块脸!
晏九九举杯牛饮了茶水,却因着火气攻心,一口茶在干涩的喉咙打了个硍方才缓缓的咽了下去。
她大舒了一口气。
看来沈敏瑜还是有些脑子,她既不愿意下嫁张弘宪又不愿意将这死心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