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亨利每次都是晚餐的时候差不多回的景府,她每次在那之前就被景施琅赶回了金公馆。
用了晚餐自然是各自歇着之类的,亨利定是不想扰了她的闲静。
晏九九想着,心尖尖软和了下来,亨利总是为她这般着想…
所以,今日不管如何她都要厚着脸皮在景府用晚餐!
景府的地形她已经是绝对的熟悉了,过了一道洞门之后便是景施琅的书院了,晏九九不知道为何每每来到景施琅的书院之时,过了那道洞门,看见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致,总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
这里总能让心慢下来,让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表小姐来了?”这时书房对面的厢房吱呀一声打开,房内出来一名颜色嫣然的女子。
是于娓娓…晏九九心尖儿上默默划过这几个字。
着粉桃色民袄裙的女子将素色的手绢掐在衣襟上,步履翩翩的走了来。
“表小姐是来找少爷的吗?”于娓娓喜气洋洋的,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少爷这时候在书院小憩,我不妨先去帮您唤他起来。”
晏九九跟她和气的打了个照面,“劳烦于姑娘了,表哥若是还在寐中且罢,我等他醒来便是,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她的目光在于娓娓的行头上打了个转,“于姑娘要是有要紧的事情便去吧!莫吵醒了你家少爷,他刚刚醒盹儿的时候气性可大着呢!”
于娓娓乐了,像是听见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私闱之话,拧着帕子闷闷的笑了几声,便不客气的辞去。
晏九九猜准了她不过是和她客气一两句,若是真让于娓娓去喊了景施琅起来,指不定她会留个心来听他们的墙角。
晏九九是想来不耐烦和景施琅演戏的。
可又能怎么招呢?
景施琅喜欢把最危险的幼虎养在眼皮子底下,但她看于娓娓不像只幼虎,明明就是一之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这下子顺着她要出门把她打发走了,晏九九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晏九九活动着手脚朝院子中间走去,蔷薇花的花期早已经过了,夏日丰满盛丽的花园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黑土,不过好杂景施琅没有在这四方院子里开凿修建湖泊水池之类的,这书院的布局本就清新小雅,若是突然在中间有一个水景之类的,只会显得更加逼仄。
不仅如此,若是不能和流动的水源贯通的话,这池子一年四季都会是臭气熏天,不光是冬天,估摸着就连夏季芙蕖正灿烂若洗妆少女的娇羞态都会令人无心去赏看。
晏九九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好像景施琅这书院正和她的胃口一样。
她转身踏上了书房门口的石阶。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景施琅是个两袖清风的人,至少晏九九是这样的想的,至于他为什么没有修剪这台阶边缘的青苔,也许只是为了在这严肃的冷秋捕捉一丝夏意罢!
这是景施琅心中的雅韵德馨,晏九九觉得她只是略知一二。
进了房间,景施琅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墨色长袍在窗缝钻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更显的深不可测,他的上下眼皮轻轻闭合着,就好像下一秒就要醒过来似得,晏九九走进了一些,看见他根根分明,纤长而又卷翘的睫毛。
她一双杏眸透着灵气,乌溜的瞳仁瞟向了一旁的书桌上,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他常看的书,还有已经干透的宣纸,想是今天又练了字的,晏九九知道这是景施琅的日常惯例。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晏九九循着香气看到那摆在桌上的砚里尚未用完的黑墨,灵机一动,不禁计上心来。
她踮着脚尖像小偷一样生怕吵醒了景施琅,捡了笔架子上最细的一只毛笔,轻轻在砚里点了点墨,慢慢向那躺在竹椅上小憩的人而去……
细软的笔尖在细腻如玉的皮肤上留下点点墨迹。
额头上画个王字…
晏九九轻轻滑动笔尖,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景施琅,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画完王字她忍不住闷声笑了笑,又花了脸颊两边的胡子,鼻尖上点了一个圆点…
大功告成,她收回了笔,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沾沾自喜,没想到那安详躺在竹椅上的男子陡然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愣愣的看向晏九九,身体却无任何活动,给人一种油然而生的诈尸之感。
晏九九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向后一退,她本是将毛笔反拿着的,没由得手一抖,留有黑墨的鼻尖在她脸上画下一道长印子。
“哈哈哈……!”景施琅立马坐了起来,目光紧锁着晏九九脸颊上那道弯弯曲曲的划痕,捧腹大笑。
晏九九只觉得脸颊边上凉丝丝的有什么东西划过一样,等看见景施琅大笑不停,她方才醒悟原来是自讨苦吃,在景施琅脸上画了个花猫,她自己的玩心却跑到她的脸上去了。
这下她的脸只有更红的了。
景施琅这一方砚是当年老太爷西去之前留下的遗物之一,都说洛阳纸贵,这松烟墨昔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