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霸天游香记”,又于其后缀上了自己胡诌的名号,“顽石翁”。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贾宝玉,这位金陵贾氏出身的小公子,锦绣雕梁丛中养出的纨绔,祖宗寄望振兴家族之人,就这么玩票也似的稀里糊涂的踏上了他那“不务正业游戏笔墨”之路。不管时人对他褒贬如何,总之顽石翁的名字就以这种与“正统严肃”全然无缘的方式而被牢牢的印上了史册,再也抹之不去。
自然,彼时彼刻,从不知自己开启了历史新篇章的宝玉只浑然不觉的写道:“霸天者,不知来历,不知容貌,身世籍贯皆不可考,惟于江湖之上、桑野之间声名鹊起,世人羡其勇力过人,独不知其一脉痴情,犹胜于勇武者……”
“痴情种子”黄霸天同学此时正陷于又一次的红粉关中。生意往来,商谈间难免便和桃色挂了钩。赦生头一回跑商时便碰见过不少麻烦,小到召妓,中至赠美人,大及见他年少有为,便要把那不知道是亲生还是外九路认来的义女嫁与他招婿的。更不提那些女子一见了他的模样,便似苍蝇叮血般不要命的缠上来,若非赦生懒怠杀如此弱小的生物,真想一个魔气外放将一众女人碾成齑粉了账。
吸取了头一回的教训,此番赦生会见生意伙伴前,头一遭办的事就是换造型——
身长八尺,躯体庞伟,面似渥丹,眼若铜铃,虬髯怒张,吐字宛若霹雷,成功的让侍酒的俏丽丫鬟一见他张嘴便“妖怪要吃人”地一声娇啼,翻白眼晕了过去。
生意伙伴:……怎、怎么和传说中的绝色美少年画风如此不、不一样?!
赦生:还是这幅模样方便。
接下来,在胆裂的生意伙伴抖若筛糠的颤音里,赦生满意的大敲特敲了一番竹杠,赚得盆满钵丰。
然而美人计既为数千年智慧的集大成之所在,便注定是不会为商贾们所轻易放弃的。于是此时此刻,但见窗外花香鸟语、柳明莺脆,皆缠绵不过姑娘们柔婉欲流的眼波。经过特殊□□的姑娘敬业程度果然非寻常家蓄的婢女可比,只见那名粉衫纤纤的美女伴着丝竹之音柔柔的起舞,葱绿的裙角下微露三寸金莲之余,还不忘朝着座中的客人们娇羞的盼去,一人一眼,连造型神似被扔进红漆桶里滚了三滚版张飞的赦生都没落下,雨露均沾得很。另一个红衣女郎怀抱琵琶信手弹拨着,歌喉婉转,嗓音细嫩,委实是醉人得紧。
赦生带来的大汉们一个个看得是眉飞色舞,摇头晃脑。独有两人视而不见——赦生自顾吃酒,从前因他年纪尚小,螣邪郎总不许他喝酒,好容易来了这边无人管束,可这里的酒气味淡薄,总不如魔界美酒来得浓烈,倒是香得紧,喝十坛也不会醉;另一个则是柳湘莲,他是在京中锦绣丛中混惯了的,自己便是风月行家,司空见惯之下难免粉色如土,相较之下,倒是这益州美食让他更感兴趣。毕竟比起串戏扮小旦,作为一名世家子弟,柳湘莲有个更加不足为外人道的嗜好——烧菜,还是亲自下厨的那种。
待会散了,得想法子管这酒楼的厨子把菜谱讨来。柳湘莲暗暗在心底筹划。
“这天下美女出苏杭,苏杭美女不如扬,这环翠、倚红两位姑娘都是区区从扬州买来的□□好的清倌人,不但模样好,性情好,床笫之间也是功夫了得……”益州商人史思晷摇头晃脑的说着,正逢那红衣美人眉目含情的斜睨了他一眼,登时眼睛直了,压低声音靠向赦生,暧昧一笑,“而且还没有给男人碰过一指头。”
他故意停顿了一息时间,等待这传闻中粗野无文没见过多少锦绣世面的塞外汉子黄舍生上钩,谁知后者只抬起一只手长长的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哈欠,见他一动不动的等着,眉宇间便有几分不解:“有话?”
等等,这反应怎么不按剧本走?还未等史思晷会意过来,便见那黄舍生已然面现不耐:“说!”
他这一声低吼,虽非刻意立威,浑厚的声线已然如雷霆一般震得桌上的碗碟嗡嗡作响。正自弹唱的倚红手下一抖,登时曲子错了几拍、唱腔也走了调,舞得正婀娜的环翠险些拐了脚——她二人离得不算近,尚且如此,那史思晷几乎贴到了赦生耳畔,更是只觉一记重锣在耳朵眼里刺啦啦的炸响,险些没给震出血来。
好在做到他这个级别的生意人,哪个不能忍人所不能忍?这黄舍生手里攥着的皮货和美玉可是自鞑靼与回疆运来的好物,不知有多少人盯上了他手里的货物,挤破了脑袋想要和他搭上线而不得,史思晷好容易请动了这尊大佛,又怎会和送上门来的钱过不去?当即把身子往后一靠,待耳鸣声稍解,便满脸堆笑的道:“黄兄在外劳碌辛苦,没几个伺候的人跟着怎么行?小弟今儿便做主,将这环翠和倚红送给黄兄如何?”
赦生生平最厌这等正路不走、专玩弄小巧、以隐私诡计谋夺利益之人,何况他长到现在,旁的没见过,美人还真是见到双眼麻木。异度魔界向来不乏美人,环肥燕瘦,端的是各尽其妙,像婀娜如魔族镜中花,美艳如邪族玉蟾宫,波涛汹涌如鬼族华颜无道,哪个不是绝色?何况以上这三个魔界尤物加起来,在他心中亦不及黛玉的半分。世外仙姝在心,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