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底朝天也不像样,谁也不知道宫里的情形,没得误了姑娘的事。旧年贵妃娘娘玉体不安的时候,林县君是在宫里照顾过的,这回又同应选入宫,她身边伺候的人定知道该预备些什么的,不如去问问她们?”
众丫头皆称善,推出侍书和翠墨去潇湘馆打听。黛玉不在,紫鹃正带着丫头们打点东西,听说她们的来意,忙请二人坐下:“家常的自然要带,到时候同住的都是各府的姑娘,不好掐尖的;体面的颜色衣裳、贵重的装饰也要拿,太后娘娘的千秋礼务求尽善尽美,不管谁都得要为她老人家添彩凑趣的,只留心着不僭越便好。用惯了的用具、玩器也可拿得,只是不宜多……”正说着,看见藕官要把一只楠木盒子收起来,连忙过去拦住,“姑娘先头提过,这只泥人儿是她心爱之物,哪怕进宫去也要带得的。”
藕官点了点头,捧起另一只盒子问道:“那只原也好看,可这一只……姑娘可说过要一起带进宫么?”紫鹃瞅了瞅,摇头:“这只虽然也是姑娘喜欢的,可带进宫恐不相宜,先搁着,待姑娘回来再问吧。”
侍书与翠墨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泥人儿?什么这只好看那只不好的?”
不知为何,听了她俩的话,潇湘馆的众丫头一时笑个不停。半晌倒是春纤答了话:“是林家送给我们姑娘的小玩意儿,说是什么虎丘泥人,捏得可真真是精巧,叫人想不到呢。”因把藕官先前拿起问紫鹃的盒子捧给两人看,只是那楠木盒一侧镂空,用松香色的细纱蒙着,里面摆放着小小的桌椅、床帐,花几上有极玲珑的盆花,床上却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脸庞生得言语形容不出的精妙秀艳。红罗衫,白绫裙,皆是极精细的绢裁就,额上围着一圈碎珠攒成的抹额,纱裹珠围之下,更衬得那小人娇娆华艳,俨然是名容华稀世的美人儿。
二女一见大觉惊艳,赞道:“好精致的泥人儿!衣裳也配得鲜亮。难怪你们县君心爱,我们一见都爱上了!”春纤听了笑道:“可不是么,我们姑娘把这泥人儿宝贝得不得了,等闲都不肯让我们多看的,就连这衣裳还是我们姑娘亲手做的。”
“宝姑娘那里也有薛大爷的泥人,上回我错眼看到,捏得跟真人一般,极是有趣,只不如你们县君的这只好看。想来宝姑娘的泥人是照着薛大爷的模样捏的,必得按着真人的模样来,你们的这只可是匠人随着心意捏出来的,自然是能想到多标致的美人儿,就往多标致的模样去捏。不然我可不信,这世上哪有人这么生得艳丽好看的!”翠墨道。
“那可未必。”紫鹃笑得颇有深意,不待二女细思,便又将后一只盒子捧在怀里:“你们看的那个是极好看的,这个是极不好看的,还要看么?”
侍书道:“我倒要见识见识是怎么个不好看法儿!”说着便把脸伸了过去,往盒子里瞅了一眼。
春纤、藕官当机立断捂住了耳朵。
“鬼啊——”
一声尖叫,刺破潇湘馆清凉幽谧的竹影婆娑,回荡不绝。
冬日的头一个月,京中各府才女提前七日入宫,接受礼仪等事项的教导。诸公主难得有遇到这么多同龄人聚在一起的机会,且各个出身不低,自有风度,不似宫女保姆那般唯唯诺诺、缩声敛气,可谓是难得的玩伴,当下一起撺掇着自家母亲,要她们做自家的陪读几日。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公主们不过撒了几个娇,各宫妃嫔们便缴械投降,约好次日齐齐向皇后进言。谁知皇后也被自家的宝贝女儿尚贤公主闹了一夜,巴不得允了她,但她素性谨慎缜密,到底还是先向太后请示过,才下了懿旨,命众才女陪伴公主,若有那与各宫宫眷有亲的,可就便寻自家亲戚居住。
才女们正愁宫中独住难免孤立无援,住不称意,一听能够依傍亲人居住,自是喜悦。便是宫妃们入宫多年,偶然与亲人见一次面都得掐着时间,如今能光明正大的接娘家的后辈们过来相聚,也是颇为畅意。一时宫中人人称颂皇后贤德。
“皇后哪一日不是贤德的?”元瑶淡淡道,“不过是这回她娘家并无亲人在这些才女之中,她本人沾不上这份恩德,才令那起子人顺了心。”她望向黛玉,“你说呢?”
皇后的懿旨一出,黛玉和探春自然是被元瑶接了来长信宫居住。探春尚有些微拘谨,黛玉却早先在这里原是住惯了的,见之前收拾给她住的屋子里的摆设都没变过,虽是入宫,却颇有回家之感,言谈也是如平日里嘲笑家常一般。虽然背过探春,她与元瑶谈论的内容怎么听都和家常无缘:“太累。”
“谁?”元瑶抬了抬眉。
“所有人。”黛玉道。
这么超脱?元瑶略想了想,轻笑道:“倘使,她们是小妇,和你共侍一夫……”
“赦生他敢!”元瑶还未说完,黛玉已然冲口而出。元瑶勾了勾嘴角,抬手一按,示意她噤声,黛玉自觉失态的微垂了头,果然片刻后步履声动,华阳公主带着探春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华阳乖觉,知道宫眷可接亲人同住的懿旨一下,元妃必会接三妹探春、表妹黛玉来。然探春虽为元妃亲妹,感情实不如与表妹黛玉那般亲密。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