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蓬蓬软软的蒲公英球,风一吹就要飞得七零八落的小可怜模样。
“留着吧,紫鹃。”黛玉俯身,亲手把小狗抱了起来,揉了揉,那飞炸的白毛顿时服服帖帖。她想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的一笑:“也怪可人疼的,不是么?”
雷狼兽打生下来,还未过过如此惊险刺激的一天。先是被狠心肠的主人惨无魔道的拍成了小小一只白蒲公英球;然后是被扔进了一座陌生的园子,往日轻松便可俯视的花木树丛眨眼间变为了仰断脖子也望不见顶端的存在;更可怕的还有一群穿红着绿的雌性人类,虽然没有魔气,可各个身上都扑得喷香刺鼻,给予了狼兽敏感的鼻头莫大的刺激与挑衅。
然而气味又岂能涵盖这群雌性生物的一切可怖之处?她们尖利的嗓门挑战着雷狼兽脆弱的耳鼓膜,上下乱薅的手把它引以为豪的皮毛撸得乱七八糟,有的还试图驱赶它。放在往日雷狼兽绝不会将这些孱弱的人类放在眼里,它有着足够锐利的獠牙与掌爪,刺破、撕裂她们脆弱的肢体如切一块软嘟嘟的豆腐。可如今……它甚至还高不过她们的脚踝,它引以为豪的獠牙和掌爪,至多只能勾破她们衣服上的几处线头!
主人,人类女性真是太可怕了!身当这群雌性生物迸发出的没顶的热情之中,雷狼兽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耷拉着小小的耳朵与细细的小尾巴,被一群年龄横跨老中青三代的妇女少女们揉来揉去。
好个雷狼兽,端的是忠心赤胆义薄云天,身当红粉阵,心向赦生主。牢记着主人交给自己的亲近主母的任务,雷狼兽强忍着狂性任由一帮女人们捏扁搓圆。瞅准了她们没提防的空档,骤然发力,飞快的迈动着四条短短小小的腿儿,向着目标方向拼命冲去。
一二三!绕过那边那婆子的堵截!
一二三!钻过这边这丫鬟的肘缝!
一二三!跳过那里那门槛的上端!
一二三!擦过这里这丫鬟的鞋帮!
直到主人口中那清扬幽婉的天然之香冲散了残留在鼻腔内的脂粉浓香,雷狼兽憨憨的扬起脖子,入眼是一张烟水饶迷、风神宛然的容颜。饶是兽类不解智识,那一瞬,雷狼兽依旧隐隐约约的参悟了一个概念,那便是“玉人”。
佳人如玉,主人亦如玉,一双璧人。
郁离女史林夫人新近豢养了一只小白狗,双角呲牙,形貌十分奇特。闺中向来无聊,芝麻绿豆大点儿的新闻就能供女人们兴致勃勃的咀嚼好几日,何况如此奇事?加上因修书的关系,黛玉处向来是人来人往不断的,不过一两日的功夫,这椿异事即飞遍了京中内闺。
“林妹妹养的这只狗儿倒是有趣。论乖巧懂事,比不得京巴,论神气俊秀,也比不得赦生□□的那几只猎犬,难得的是样貌残陋里透着憨厚,神情敦实里透着灵光。虽然这两只角生得实在奇特了些,可瞧着不仅不骇人,反倒十分解事,倒是惹人爱怜得很。”宝玉听闻此事,特意登门看稀奇。说这话说,他绕着雷狼兽转了一圈又一圈。
雷狼兽对这名自来熟的孱弱人类很是不喜,朝他威胁式的呲起了两排碎米似的小白牙,努力做凶恶状。可惜宝玉不但不觉得丑怪,反而被逗得拍掌直笑:“这么稀奇又机灵的狗儿,必是赦生弄来给妹妹玩的!”
听他提起赦生,黛玉微不可查的轻哼一下,手下力道轻柔的抚着雷狼兽光滑蓬松的白毛毛,将雷狼兽揉得舒服得直打小呼噜,口中则不动声色的拐开了话风:“你的消息倒是灵光。这阵子外祖母、舅妈张罗着要给你物色媳妇,你倒好,包袱也不收拾一个,悄没声息的整个人就没了影。唬得一群人没日没夜的满城找人,闹得人仰马翻的,谁不知道荣国府的麒麟儿丢了?舅妈打发人来问了我好几回,怕是疑心我把你藏住了。你呀,倒是躲到了哪家红颜知己的地方住着?你是潇洒快活够了,倒弄得我白顶了个窝藏朝廷命官的名儿,满心冤屈无处诉。”
听她语气亲昵,不似对外人应有的生疏,雷狼兽激灵了一下,警惕的竖起了耳朵。
宝玉连忙赔礼:“委屈妹妹了。”他正色道,“林妹妹也知道,我如今哪里像个能安分下来成家立业的主儿?哪家的好姑娘嫁与我为妻都是委屈。老太太、太太她们又不肯听我的,执意要给我把婚事定下。我若不躲出去,倘若由着她们四处相看,届时又怎好收场?我这阵子也没去哪儿,就住在孙百宜家里。那丽春院虽喧哗了些,可上下都乐意替我瞒着,消息也灵通,办起妹妹交代给我的事也更便利。”
他所指的是以鸿崖书肆的名义代黛玉出面征集青楼女子诗文之事,此事是二玉之间的秘密交割,知情者不多。听他提起,黛玉也只是心照不宣的一点头:“你有分寸便好。只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总有个回去的时候。”
“能拖一时是一时。”宝玉无奈道。他是对女儿家的钟灵之美情有独钟,可果真要选择一人白头偕老,他又非寻觅到一位情投意合、灵犀相通的女子不可。倘若凭着几句媒妁之言,便稀里糊涂的成就姻缘,与盲婚哑嫁又有何异?
何况……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