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却不是当下。此次纳桂喜为妾势在必行,为免你受辱,亦为保全许家声誉,不过是权衡利弊无奈之举,你毋庸担忧,一切皆是做戏,待得商会会长选任尘埃落定,吾自会带你进京.......把你送回乔玉林身边。”
桂喜眼儿圆睁,有些不敢置信,许彦卿抿抿嘴唇:“吾秉性明月清风,从不做迫人之事,再问你,如此安排可甘愿?”
怎会不甘愿呢........本就走投无路了,这已是最两全的法子,她鼓起勇气:“二老爷口说无凭,得签字画押为证!”
许彦卿乐了,莫说他不会写,就算是写给她,不识字的小丫头,能看得懂麽?!
“别挑战我的耐性........”他背手凑近桂喜,俯首看她,眸光深邃,嗓音愈发清肃:“吾对得寸进尺、自作聪明之人犹为厌之。”
桂喜咽了咽口水,他这副模样怪唬人的,不觉就服软了,咬着唇嚅嚅:“不写.....就不写罢!二老爷行端影正,定不会诓骗我个小女子的。”
许彦卿眼底浮起抹笑意,一面朝门方向走,一面道:“你梳洗整理一下,我在廊前等着.....带你去见过母亲。”
掀帘出来,一股子秋凉迎面扑袭,赵妈得命送水入房,见四下无人,许彦卿把许锦唤到身边,低声嘱咐:“写封信寄至京城给姚廉,让他盘查武生乔玉林,我要准信儿,莫来虚的。”
桂喜在镜子前梳头,看见赵妈端水进来,瞟过她脸颊因争执被自个抓的伤痕,遂用月牙小梳把前流海仰插发间,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方便洗脸。
“赵妈早起时对不住,我气急了。”她起身走至铜盆前,俯身弯腰,双手捧水往脸面上掬,赵妈神情松了松,自去打开床边黄花梨造的两截式衣柜,取出件藕粉小衫和豆绿洒花罗裙给她:“老太太喜欢姑娘打扮的清清爽爽,红红绿绿的少穿。”
桂喜应了声,平常扮戏妆惯了,看着手心里才调的红水粉,她想想又去洗掉,只在脸上扑层绒绒鹅蛋粉,嘴角点了胭脂又抿浅薄,赵妈反觉太淡了,从首饰盒里寻了只金豆荚蝴蝶纹钿花,给她簪于鬓边,这才觉得满意。
许彦卿忽听门帘簇簇乱响,侧首恰见桂喜低眉垂眼出来,看见他羞涩地笑了笑,心底忽然生出柔情,喉节微滚暗动,他温和道:“走吧!”
第四十一章见许母桂花蒸(民国)(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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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见许母
许母眼见李妈要把碗碟往圆桌上搁,连忙叠声嚷:“先拿玻璃纸铺了!”
桌布是七儿彦霖飘洋过海带给她的,布倒是寻常料子,画绘着金黄田野间,有三个洋农妇在弯腰埋首拾穗。
凡见过的都道稀罕,总要赞她几句好眼光,她虚荣心满,便分外珍惜,是而流光渐老,这桌布看上去依旧簇簇新。
李妈只得蹲下去抽底层小屉,她肥而壮浑身滚圆,揪紧云头式小铜环往外拉,不晓哪里卡住了,怎麽也不动,又听许母在叨念,遂把嘴唇阖紧憋口气儿,使吃奶劲儿狠命一拽,一个闷屁从股间崩出后,但听卡卡声响,刨花碎溅,总算露出内里玻璃纸半截。
“定是春梅那丫头惫懒,玻璃纸用过也不四方折好,囫囵皱成一团就塞......”李妈边喘气铺桌边咬牙抱怨,许母眉尖蹙着,揩汗巾子轻笼鼻息间,一股子怪味儿。
煎馄饨和鸭血细粉汤冒着热气总算摆上桌,许母才要动筷,门帘一动,她没好气道:“是谁?”想吃个消夜都不消停。
春梅探头进来禀:“二老爷带.......”她不知该怎麽称呼,讨个巧舌头含混一下:“....姑娘来见太太,要跟您商量纳妾的事。”
“快收起来!”许母低声催促,李妈一手端鸭血细粉汤,一手端煎馄饨,指缝里夹筷子和调羹,三两步跑到红木架子床沿,搁到里边架子上。
许母还待催她收玻璃纸,却听得廊前一路脚足响,帘栊旋而打起,许彦卿领着桂喜走进房来见礼。
许母总觉二儿和那戏子的视线,似有意无意扫过铺桌的皱巴玻璃纸,心底顿有些燥,恐他(她)们觉得自己没眼光,没主母范儿,满堂富丽却被个桌布大煞风景。
她想解释好东西在下面,又觉得太过刻意,显得她不大气,思绪百转,短短时辰间,背脊倒有些冒汗。
许彦卿不轻不重咳一声,把她惊一跳。
“你的手有伤,不必急带她来见我,明儿也是可以。”嘴里说,眼睛瞟向桂喜,从脚看到头,再从头看到脚,在樱草色缎子鞋停了停,满帮白梅,雪青拽拔,虽小巧秀气,却是个天然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