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自己一时大意,却教身旁的慕白出了手,离伤想到自己身为护法的职司,心中不免愧疚,看了眼慕白,见他低头沉思,也不欲打绕,只恨恨地上前,捡了那被石子击穿落下地来的大鹰。
看着男人反来覆去的检查着那死去的大鹰,慕白心中沉重,尤记得三千鞑靼王军包围之际,内劲颜色忽然自淡青的白色,变为了血腥的红色……
伸指一并,内力转动,指掌间果然再度泛起了淡淡的血红。慕白眉头大皱,仔细回忆着宫里各师公、叔伯的笔记心得,并无内力发红之说……
抬手,凑近鼻间,略略一嗅,一点淡淡的腥臭味道自指间散发,慕白赶紧仰身,远离了手指。
这是一种腐烂变质的气味,极淡,在杀戮的血腥间根本无法辩闻……自己……怎么了……方才的运功并无异状,为何会……
慕白默立运力,功行一周,确认并无不妥,侧头想了想,伸指在左掌一划,掌心顿时出现一道细细的血口,鲜红的血液缓缓溢出……
慕白指尖一抹,凑至鼻尖一嗅,双眉紧拧成团,除了血液淡淡的腥味,哪里嗅得出那腐臭来。
翻看那大鹰尸体半响,一无所获的离伤回到慕白身旁,眼见他神色不对,离伤压低了声音,略带了丝惶惑地道:“宫主,属下无能,未在那鹰身上发现什么……”
“唔……无妨,先离开这里。”抬眼看了看离伤,慕白下意识地伸手,安抚般抚上了男人的脸颊,脑中宛自思考着那味道究竟在哪里?
或许这便是那飞鹰盯着自己的祸首!记得那日鞑靼六王子言说,是因着自己杀了草原祭师……他如何知道?就算当时四周草原人上报,可这飞鹰再是聪明,也不能认出自己就是凶手吧!草原上的中原人,应该不止自己两个……那么,除了这突然变红的内劲……与那丝淡淡的腐臭……
被这突然间满含怜惜与亲昵的举动吓到,离伤直愣愣地僵立当场,直到前行的慕白已走出了老远,方醒过神来:“宫主……”
或许,他已放下了过去。这些年来的等待,总算是没有白费……离伤猜测着,欢喜之情自心底泛起,望着远处那半赤着身子的身影,眼神越来越柔软:“宫主,请等等离伤……”
※※※
夜晚的天空繁星无数。
原该四处无声,安静寂然的草原,对游牧部落来说,却是欢乐时间!
两人高的篝火燃在远离帐蓬的空地里,熊熊的火光照得四周的说笑的草原男女们满面红光。
一旁几名老人轻拍着马鼓、鼓吹着牛角,平时沉闷的声音在这篝火的照耀中似也奏出了欢快的乐曲,十来名年青的男女围着那高高的篝火边歌边舞,时不时,有成对的男女手拉着手退出了人群,隐没在那些帐蓬旁边的黑暗之处。
凝望着远处的篝火与乐响,慕白眉头紧锁。草原上的部落果然是十分的稀落,两人走了整整一个月,方第一次在草原上遇见这聚帐蓬居住的小型部落……好在这一路行来,连杀了四、五只飞鹰,果然不再见那鞑靼王子引军追来……哼!便是再放了鹰来,不过是送血r_ou_与自己两人果腹……只可惜离伤原本那件灰衣,却是在这一路奔逃之中破损了……
“宫主,前面有鞑靼人部落,不若前去买几身衣服与吃食?这几日皆不见飞鹰盘旋,想是鞑靼王子失去了我们踪迹,不若就在这部落住上一晚,宫主也好清洗一番。”不解地看着慕白脸上y-in晴不定的变化,想起数日前外衫破烂之时,慕白竟大度地让自己取下了胸前的链环,离伤心中温暖,目光心痛地在慕白染满了泥灰的上身转了一圈,开口说道。
鞑靼人养的鹰可认出自己,谁知道这部落里有没有养鹰?慕白转眼,瞧了眼身旁一脸一身尽是灰尘却只顾疼惜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心中了然,不由笑了笑,道:“也好,不过你我皆不会鞑靼话语,到是多有不便。”
“便是言语不通,银子却是通用的罢!”一月的温颜和语,离伤时时守着这心尖中人,满腔欢乐与满足,哪里还找得出半分月前小心翼翼的模样来?
“也好,走罢。”慕白笑道,却在身侧悄然握紧了拳头,一月奔逃,时时留意天空,中原堂堂天下第一宫宫主,何曾吃过这般苦头?休说以往自己一身华服,便是身旁之人哪个不是穿得整整齐齐,生怕丢了碧心宫的脸面!可如今,不仅自己,就连身旁的男人亦是衣裳不整,尘灰满身……哼!若这些鞑靼人识得好歹便也罢了,否则便是灭了这仅有两、三百人的小小部落又如何?若是他们亦养了飞鹰……哼……哼哼……
※※※
“你们好,有能听懂中原话的么?”眼见着接近了那欢聚的人群,离伤小心地将慕白档在了身后,虽说此时天晚,两人身上泥土脏乱,可慕白毕竟没了上衣与外衫,离伤可不愿让人看见自家宫主狼狈的模样!
当然,光冕堂皇的理由之下,那篝火旁众多的女子,亦是离伤想也不想,档住了慕白的原因。至于他自己亦是赤 裸的上身……离伤倒真还没想到那去,不过,即便想到,反正去了那碍眼的细链银环,只怕他也不以为意罢。
篝火旁的众人警惕地注视着慢慢接近的陌生来人,直到发现他们只有两人时,方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