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和玫娘在雨中两两相望的那个人,不由心头火起,衣袖里的两个拳头握了起来,狭长的狐狸眼幽暗不明。
玫娘先前还一眼又一眼地往张小四儿家看,待看到张小四儿本尊出来了,她倒不好意思看了,低着头红着脸慢慢走着。
张小四儿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自家门楼下也不说话,只管看玫娘。
虽然暮色苍茫,可是胡粼还是看出了玫娘的脸已经红透了。他睨了盯着玫娘看的张小四儿一眼,伸出左手,握住了玫娘的手,清泠泠的声音打破了暮色:“玫娘,回家去吧!”
玫娘顾不得脸红害羞了,抬头看着他,眉头微蹙:“不剃头了么?”
胡粼“嗯”了一声:“不想剃了!”
他不等玫娘说话,拉着玫娘转身往回走。
玫娘想要挣扎,可是胡粼的手却像有力地禁锢着她,她不由自主跟着胡粼走了。
路过张小四儿的时候,玫娘忍不住抬头去看张小四儿。
张小四儿也正看她,四目相对,玫娘有些贪婪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张小四儿那修长好看的眉毛、双眼皮大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浅褐色的皮肤,心脏怦怦直跳,都快要跳出胸膛来了!
还没等她看够,胡粼已经拉着她走过了张小四儿了。
张小四儿眼睁睁看着这个漂亮的陌生少年拉了玫娘过去,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院子里他爹张富强叫他进去铡喂牛的草:“小四儿,该铡牛草了!”
南阳这个地方自古产牛,南阳府的黄牛天下知名,而张家就是养牛发家的,张小四儿随他爹,不敢怠慢自己家的牛,顾不得询问玫娘,转身进了院子。
玫娘当着张小四儿的面,想着要保持温柔姑娘的假象,没有反抗胡粼。看到张小四儿进了院子,她开始发作。
她先是走得比胡粼还快,穿着旧草鞋的脚啪嗒啪嗒踩在稀泥地上,溅起了不少泥点子,她的裙子绣裤和胡粼腿上的白色粗布长裤都是密密的泥点子。
胡粼握着她的手不放开,被她拉着向前走。
玫娘一直扎着头往前走,待估计走出了张小四儿的听力范围了,这才停下了脚步。
她满脸通红,仰着脸瞪着胡粼,水汪汪的秋水眼里满是愤怒:“你凭什么管我?你是老几啊你!”
胡粼也生气了,玫娘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他的,怎么能喜欢别人?
他眯着眼睛,盯着玫娘,冷冷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能管你!我不只现在管你,我还要管你一辈子!到了下辈子我还管你!”
玫娘气得眼睛亮晶晶的,眼圈已经红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她的未婚夫,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张开嘴喘着粗气,快要被气死了,可是嘴却有些笨,根本不知道怎么和胡粼吵架,她恨得着急,猛地抬起了胡粼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
胡粼一下子呆住了。
他先是感觉到玫娘柔软温热的唇贴着了他的手背,接着就是一阵刺痛——玫娘把他的手咬破了!
玫娘急怒之下去咬胡粼,没想到胡粼完全没有反抗,而她自己当真是牙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光啃了胡粼的手,还尝了胡粼的血。
她又急又气又害怕,抬头怯怯地望着比她高了大半头的胡粼,柔软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胡粼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可是他依旧看得很清楚——他白皙的手背上被玫娘留下了一个红红的胭脂唇印,唇印中间是四粒小牙印,中间两粒沁着血……
他白了玫娘一眼,没有说话。
玫娘最擅长倒打一耙,这时候心中害怕极了,可是为了占据上风,却死鸭子嘴硬道:“你……你小解后洗手没有?”
她记得她和胡粼出门前,胡粼是到她家厕内小解过的。
胡粼眯起的狐狸眼亮了起来,他似笑非笑看了玫娘一眼,老老实实说了实话:“没有!”
确实没有,玫娘家的水都是从井里打的,用起来不太方便。
他扬起下巴,默默回想着自己入厕时到底做了什么,最后他想起来了,抬起尿尿时扶着小唧唧的右手闻了闻,没闻到什么怪味道,除了玫娘啃上去时留下的胭脂的香味。
玫娘看着胡粼那张阴险的脸,还有那猥琐的闻手指头的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一想到自己啃了胡粼摸过小唧唧的手,就觉得恶心极了,呕了一声,自顾自跑了。
胡粼这次没有急着追,他又闻了闻自己的右手,觉得玫娘嘴上胭脂的味道怪好闻的。
胡粼没有剃头发就回到了家里,可是李老大、张氏和张毅好像没有看到似的,都没说什么。
第二天用早饭的时候,按照双石碑这一带乡村的规矩,玫娘和张氏这些女眷是不能上桌的,只有李老大、张毅和胡粼坐在桌边。
玫娘把饭菜从灶屋端了出来,放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她早上去割草去了,早饭是她娘做的,无非是煮了五个咸鸭蛋和三个咸鹅蛋,馏了三个白面馒头和两个桃树面(南阳府俗称红高粱为桃树,称高粱面为桃树面)窝窝,又熬了一锅玉米粥罢了。
胡粼吃早饭的时候,玫娘帮她爹盛饭,过来时注意到了胡粼的头发——他没有像一般男子一样剃掉脑门上的头发,而是把乌黑顺滑的长发梳了起来,用一根白玉簪绾住了,看起来似乎很好看......呸,哪里好看了?!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