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虎上前,哆嗦着手去把孩子抱起来,用手去抹那鲜血,可是越摸越多。他的两只手也全是红色,可怎么也抹不净。
“水,老二,温水。”石黑虎大喊。
“哎。”刀铭用大盆把温水兑好,端过去,脚下却虚了,差点一头磕在铜盆上。
“老二,剪刀。”
“剪刀,剪刀,剪刀在哪?
明明就放在眼前,两个男人愣是看不见。
终于找到了,刀铭哆哆嗦嗦的拿着,把孩子与母体最后的联系给断了。
好重呀,怎么会这么重,比他娘的八卦金刀还重。
婴儿在温s-hi的布巾擦拭下渐渐有了孩子的样子,“是男孩,是个带把儿的小子!”
石黑虎把孩子举到月月眼前,月月看着,露出一丝微笑,姣姣的美丽。她抓着秀羽的手:“秀羽。你是个好男人,是我没有福气,你要照顾好孩子!”
雨如注,风且狂,美丽的女人在风雨中闭上了眼睛,疏长的睫毛阻断了和眼前男人最后一丝牵连。
杜鹃花纤弱的枝丫在风中疏狂,渐渐的花瓣零落飞舞,已分不清是雨是花。
“哇”,久没有声息的孩子发出第一声啼哭,他在哭什么?是不是也知道他的妈妈永远都不会把他抱在怀里?
“月月,月月,月月。”蓝秀羽一声接一声的叫着,不断的击打着月月的胸腔,一遍,一遍,又一遍。
刀铭上前抓住他的手:“老三,月月他死了,死了,你就放过她吧!”
蓝秀羽大力一挣,反手一老拳打在刀铭下巴上:“你放屁,月月没死,她没死。”
也不知是刀铭流了血,还是秀羽手上的血沾在刀铭脸上,刀铭忽然觉得腥臭的作呕。
“老三,你醒醒,看看孩子,你们的孩子。”石黑虎抱着孩子却不敢上前,他怕疯魔的蓝秀羽伤着孩子。
蓝秀羽的眼珠像被磕坏的玻璃珠,呆呆的看着那团小物,接着他抱起月月的身体,冲进了雨里。
“老三。“刀铭喊着就要去追。
“老二,让他去吧!”石黑虎用事先准备好的被子紧紧裹住孩子。
刀铭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石黑虎,转身冲在雨里,半跪着呐喊:“老天,你这个该死的老天,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还要拆散多少人,你才甘心,我翻你三代的祖宗。”
天无语,人断肠,到底是天错了,还是人错了。
风雨里,秀羽也不知要带月月去往何方?
风雨里,月月曾爱姣的搂着秀玉的肩膀“秀羽,唱歌,你为什么从不给人家唱歌?”
“唱。现在我唱,你听。”
“姣家门前一重坡,别人走少郎走多。铁打草鞋穿烂了,不是为你为哪个?
月月,你听,哥给你唱歌了!
“杜鹃开在山前坡。姣妹走前郎跟着。红红嘴皮咬破了,不是亲你亲哪个?
月月,你听见了吗?
雨,四月的雨,从早下到了晚,今夜,只有雨,没有月。
清晨,雨停了,太阳照常升起在东方,一地残红辗转成泥,覆在浓翠的青苗上,那劲长的草尖正有一滴滴圆润的露珠盈盈欲坠下。
蓝秀羽在大雨里抱着月月的尸体唱了一整夜。
等被刀铭找到时,嗓子里呕出了血。
月月被收殓,石黑虎说埋了,一切有他。
蓝秀羽烧的像块火炭,用双手抠那新坟,没有一滴泪,只有满手血。
一捧黄土,隔断了y-in阳;一座新坟,埋葬了念想。
春尚好,天光澹澹,绿水稠稠,寻不见梨涡浅笑娇模样。
相思鸟,对对双双,宁宁嘤嘤,唱一曲人世悲欢恨离塲。
长不过思念,短不过流光。明天的明天的明天,你都不会在我身旁。
秀羽伏在月月坟前,谁也拉不走他,石黑虎只好打晕了他,由刀铭把他抱回房间。做这一切时,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y-in沉着脸将悲伤仔细掩藏。
高烧终于压垮了秀羽,他躺在床上不哭不闹不说不笑不吃不喝不动不睡,大睁着双眼却根本就没有焦点,刀铭端着汤药小心的和他说着话儿,可他的灵魂仿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什么都听不到。
刀铭刚认识秀羽时,那时他也是这般厌世,可是起码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远山青色的倒影,现在却蒙着一层灰色的云翳,什么也没有了。
离开了秀羽,刀铭躲在暗处一拳一拳打在树干上,他多么希望秀羽能像自己这样狠狠的发泄,他愿意来当这个树干。
求求你,秀羽,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石黑虎站在窗外久久的看着秀羽,可是不管他看多久,秀羽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几乎都不眨。
秀羽外表刚强冷漠,可是他内心却比谁都脆弱,因为害怕伤害,所以他一直孤单的逃避人群。几年前是自己把他带回到人间,本以为就可以看着他幸福美满,可是墙上的喜字红的还是那样鲜艳,悲剧已然上演。
秀羽,大哥该怎么样才能帮你?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终于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秀羽下了床,他来回在屋里打转,针线笸箩里有个大红的婴儿肚兜,粉色的桃子循次渐染,桃尖鲜红,绿色的叶子却只绣了一半;小食盒里的蜜饯半满,本想着吃完这些要换蜜渍葡萄;亮晶晶的银簪子、银镯子都搁在梳妆台上,就等着秀羽给她c-h-a到头上……
一切都是当时的模样,为什么就独独看不到那一张浅笑盈盈的脸庞。
骗自己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