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师父,三个响头,不足表达她对穆采颐的感激,如果没有她,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轩辕梦。
她将穆采颐埋在小木屋前,与那个曾在岛上与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埋在了一起,她只是不想让她太寂寞。
穆采颐走后的一个月,她点燃剩下的柴薪,整整二十九天,终于有路过渔船看到了岛上的黑烟,将她带回了这里。
人生从现在起,才算是真正开始,过往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曾经的痛苦,曾经的绝望,曾经的背叛,现在只是她用以激励自己的一个故事而已,人需要向前看,而不是一味的缅怀过去。
经历过一场战事,龙华京都显然不如以前繁华,轩辕梦托着腮,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这时,对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妈咪,那个叔叔在看你。”
叫她妈咪,完全是小丫头自己的选择,当初轩辕梦对她说,妈咪和娘亲两个称呼,她喜欢哪个就叫哪个,小丫头显然比较前卫,喜欢现代的称呼。
听到小丫头的声音,轩辕梦扭过头,顺着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酒楼的楼阶口那里,一名男子头戴幕离,背上背着一把包在布里的长剑,脸的方向正朝向自己这边。
男子幕离遮脸,非说他在看自己也说不通,或许他也如她一般遥望窗外的风景呢?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视线确实是落在自己脸上的。
两人一个面具遮脸,一个幕离遮脸,谁也看不清谁,有种狗看猩猩的感觉,却都看的聚精会神,异常专注,好像目光能透过对方脸上的遮挡物,直达心灵一般。
半晌后,男子率先移开了目光,轩辕梦得意一笑,小样,跟姐比定力,你差得远呢!
男子似乎有些失望,站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便准备离开。宽大的衣袍,遮盖住了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姿,却遮盖不住他俊朗如月的气质。背上的那把剑,被一袭蓝色绸布包裹,就像他的人一样,都看不到本来面目,不过,从男子离座后,小心翼翼扶了扶长剑的动作来看,不难知道男子定然非常爱护那把剑。
忽然,她对这个男子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好奇,这种好奇,强烈到她几乎想要冲上前,将男子脸上的幕离掀开,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荒诞,但却怎么都无法抑制,像是一种发自于心底的驱使,不断地在催促她激励她,去了解那个男子。
事实上,她真的站了起来,并已经打算拦住男子,将心底的冲动付诸于实践。但就在她起身的刹那,酒楼外的长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锣鼓的响声,原本走在路中央的百姓,也自发自动地向两边靠去,让出中间的路。
轩辕梦已经迈出的脚,就这么硬生生收了回来。
今日是皇帝祭天祈福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京城都会很热闹,但今年不同,听说代行祭天的,是被皇帝封为护国法师的转世灵童,也就是前太女的第六夫,因为身怀预知未来的本领,所以,皇帝特意将他迎入皇宫,供为神祗,此次的祭天大典,也由他来执行。
对这样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人物,人们皆怀着憧憬的心情,在载有灵童的轿辇行过身前时,纷纷低下头,虔诚地叩首,以示对神灵的尊敬。
白色的轿辇,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灵幡,不像是去祭天,倒像是在出殡。
小丫头也很好奇,趴在窗户边,指着一排身着白衣的侍者,黑溜溜的大眼里满是好奇:“妈咪,是不是有人死了?他们全都穿着白衣服。”
轩辕梦将小丫头抱到怀里,柔声道:“湉儿,有人去世就一定要穿白衣服,但穿白衣服却不一定是有人去世,就像天上下雨地面一定会湿,但地面湿却不一定是天上下雨,懂了吗?”
小丫头咬着短短的小指头,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有点懂……又有点不懂……”
轩辕梦低头在小丫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关系,等小湉儿再大一点就会懂了。”
“哦,那我要快点长大。”小丫头很兴奋。
轩辕梦搂紧了小丫头,没有说话。
因为此刻,街道上因为突然窜出的一群黑衣人而乱成了一锅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最恰当了。
街道上的战况越演越烈,甚至有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酒楼上来。
负责保护南宫灵沛的侍卫也不是那种打几下就散了的豆腐渣,所以这场戏还算有看头。但这么个打法,能有心情看戏的,估计也就只有轩辕梦了,不,还有坐在轿辇中一动不动仿佛雕塑的南宫灵沛。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她却一边悠哉悠哉地用餐还一边和小丫头聊天,“小湉儿,这里是不是比岛上有趣多了?”
小丫头点头:“嗯。”点完头,自动张嘴,轩辕梦夹了一只水晶虾仁,塞到小丫头的嘴里。
轩辕梦继续道:“小湉儿喜不喜欢轿子里那个白头发的叔叔?”
小丫头扭头朝外看去,因为轿辇四周的帘子是透明的,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南宫灵沛的长相。
“好啊好啊,妈咪快把他送给我!”小丫头显然很喜欢南宫灵沛,这一点出乎轩辕梦的意料。
“小湉儿为什么喜欢那位叔叔啊?”
小丫头的回答简直让她哭笑不得,“因为穆婆婆也是白头发,所有白头发的叔叔我都喜欢。”
囧,照她这么说,这天下所有的老太婆老头子她全都喜欢?
不行,以后要教育,现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