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如梦一样。
这一刻,终于释然。
李霸先的眼神渐渐涣散了。
十五看沈君瑜眼露悲伤,低声道:“这毒药不会让人立即死,也不会让人有痛苦……门主,为了镇南王,动了门中最珍贵的药,这两天时间,够镇南王回忆起梦中的这一漫长人生的美好了……回忆起人生美好的部分,才能真正毫无留恋的走。”
沈君瑜手有些抖,脑子里也是一叹,道:“走吧,将这里恢复原样……”
“是……”庆俞扶起他上了马车,看门主手有些冷,便道:“门主吹了风,明日怕是又要起热了。”
他知道沈君瑜心中定不好受,劝道:“门主,郡主与娆姑娘一定会安然无恙,一切都会顺利的……”
“嗯。”沈君瑜淡淡应了一声,因为这只是开始,回到京郊小宅,他知道他还有更多类似的事情要做。
镇南王两日后抵京,被关入宗人府,然后当晚,就死了。
官员们都吓了一大跳,根本都没来得及审问就成了这样,一时之间相互扯皮,推卸责任,到最后达成共识,报到正帝御案上的时候,只说是镇南王畏罪自尽而死。
正帝虽然依旧疑心,可是查了以后,报上来说镇南王早就在指尖藏了剧毒,进京后自知难逃审理,就服毒自尽了……
事已至此,正帝就算恨不得鞭尸泄往日之恨,却不能如此,本想折磨人一翻,再赐死他,没想到他自己倒死了。
正帝虽信了九分,可是依旧还是要去试探李君玉。
“你父王自尽了,郡主,你恨他吗?!”正帝道。
李君玉却是红了眼睛,眸中似恨且怨,然后就跪了下来,道:“人已死了,求皇伯父给父王一个颜面,一个全尸,让他下葬吧,只求不要再牵连其它人了……就算是为了我。”
正帝看她如此,倒赞赤子之心,虽恨极镇南王,却不好明面上做什么,只道:“可怜你一番孝父之心,可偏偏他竟如此不忠不义……罢了,他虽是宗室,却不能入宗庙的了,也要将他从皇族中除名……你既是他女儿,不如此事交给你,为他择一墓地,为他下葬吧……”
“是,多谢皇伯父。”李君玉红着眼睛走了。
正帝沉着眼睛,道:“死的倒便宜……”正帝憋了一肚子气,很是不满。
刘资知道他一腔恨意没发泄出来,自然不高兴,便道:“臣看郡主倒有几分孝心,但也顾及忠义,是个难得的人呢……”
“是啊……”正帝松了口气,道:“盯着她,别叫她跑了。再盯紧镇南王李景瑜,看他可会去祭奠……”
刘资应了一声,过了一日来回禀道:“郡主在京外山上高处挖了一墓安葬了罪臣李霸先,她打算在茅庐中守三日,以尽微薄孝心。”
正帝脸色一缓,道:“的确有点良心。”
“至于李景瑜……”刘资道:“郡主未联络他,他也没去,想来是尽力的避嫌了……”
“看看,苛刻了郡主,郡主反而有些孝心,偏宠的庶子倒没有一丁点良心了……”正帝自然偏心到李君玉身上去。
“李景瑜如此,确实叫人心寒,确实狼心狗肺……”刘资道。
正帝道:“过三日催郡主回来……”
“是……”刘资应了一声。
其实李君玉哪有什么守孝之心,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镇南王的死在她心里竟溅不起丝毫波澜,她的心早已如同铁石一般了,而她内心躁动不安的,反而是长了草一样的想去寻沈君瑜。
毕竟她人现在就在京郊,只是有人监视,她倒不好妄动,每日守在山上,只是喝酒解闷,听着鸟叫声声,风中的声音,眯着眼睛寻思着沈君瑜人会安定在哪里。
从山上看下去,她很快就确定了目标,三日过后就骑着马带着人在郊外游荡起来,心念微动时,倒真被她给找到了人。
只是却不好进去打扰,不敢暴露他的身份,因而心中虽欢喜又激动,却还是状无意的走过去了……
十一早看到她远远的过来,见她装模作样的走过去,嘴角就是一抽,见她走得远了。便进去禀报道:“郡主刚刚寻来了,又走了……”
沈君瑜顿时头痛不已,一个不听话的主子,也叫人操心的。
“以她的性子,必还会再寻回来,简直是胡闹……”沈君瑜道。
“不至于此吧,郡主不可能会暴露门主的所在,引人注意……”墨砚道。
沈君瑜有点恼怒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说不出的喜意。这当真是心底里最隐处的喜悦。
他一时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
李君玉探得沈君瑜所在,总算是知道他落脚于何处,松了一口气,当下干脆在郊野打了些猎物带回宫了。
她身后侍卫手上都拎了一些野鸡野兔。京郊毕竟近于京城附近,也不会有猛兽,因而只打到了这些,她兴致冲冲的往宫里走,迎面就碰到了几位王爷,九王当中,已有两位被封亲王,其它七人,都是郡王,他们远远的就已看到李君玉,他们刚下朝,待要上前去与李君玉打招呼,哪料李君玉看也未看他们一眼,便消失于宫中了……
九位王爷顿时有点尴尬,吴王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道:“……战郡主她也许是不识得咱们……”
赵王排行二,正是中宫嫡子,听了只是笑,却不说话。
祈王冷笑道:“狂悖无礼之徒,能有什么礼法?咱们兄弟俱都穿着朝服,我可不信她真没看见……”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