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
那张弧形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旁边堆着几份文件,再旁边是具金属色立式台灯。玻璃墙以西摆着一具沙发,沙发前的小茶几下还铺着素色地毯。
办公桌后是面嵌入式书柜,小隔间里分门别类摆着几样工具书,最下面还放着两样艺术摆件,那是胡佳慧去米兰逛展览时给他带的礼物。
自从三年前他回了公司总部,每天都在这儿上班,孜孜不倦处理文件和业务。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秘书送来文件他一样样翻看,往那椅子上一坐就是俩小时,再抬头时活动着脖子看了看窗外。
百米高空下是被大风吹拂的城市,棵棵白杨在风中摇曳,但那树身却始终直立不斜,车水马龙的热闹隔老远看着就像颗颗爬行的蚂蚁。
他揉了揉后颈,喝了口茶接着办公。
两分钟后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他头也不抬。
“谭总,屋外有人想见您,已经等了三个钟头,她没有预约,我不能放她进来,但是怎么劝都没用,她说一定要见你一面。”
“干什么的?”
“说是什么项目融资,前期他们领导已经来过好几回,我们都回绝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派人来。”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他依然没抬头,“讲道理没用就叫保安上来把人轰出去。”
“是。”那秘书应着,“这姑娘看上去不像那么难缠的人,不知是不是和我们公司有过节。”
谭稷明执笔的手还在纸上签着名,随口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项林珠。”
他右手似力道过猛,笔尖穿透纸张竟划出个洞。
顿了顿,似没听清,他抬起头重复:“谁?”
☆、67
“项林珠。”
秘书字正腔圆的重复。
他又顿了顿,将那支黑色的笔搁在桌上,半晌没说话。
看那秘书还站在跟前等吩咐,才又开口:“出去吧。”
秘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却也秉着职业感恭敬地推门出去了。
再见项林珠时仍好心相劝:“你还是走吧,谭总不会见你。”
她坐在廊道的会客沙发上:“我再等等吧,他再忙总有下班的时候。”
秘书为难:“你再这样我必须叫人来赶你走了,拦截不速之客造访也是我的工作内容,干不好这个我会被开除的,你这么温柔的姑娘怎么不替别人考虑考虑呢?”
她依旧很淡定,嘴边噙着笑说:“你都说我这么温柔,就算见着你们谭总,我也不可能伤害到他,我只是有些重要的事要和他谈谈,不会打扰他正常工作,你就让我在这里等等吧。”
这番软绵绵的坚持却比不管不顾的强硬更加难缠。
秘书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找保安的当下又想起上司方才的表现,他说什么来着,他说出去吧。
出去吧代表什么这秘书不太明白,虽然老板没说要见她,但也没说立即赶走她。既然如此,应当是不会过多追究她有没有将人赶走,于是她又放下电话,晾项林珠规规矩矩在对面坐着,假装看不见……
半小时后,墙上的壁钟指向十二点。
隔壁的办公大堂格子间响起细碎动静,着职业装的职员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对面的秘书也拾掇着文件整理办公桌面,忽然嘎吱一声响,那扇雕花双开木门从里面打开了。
谭稷明着皮鞋的脚踩在锃亮的浅色地板,他穿着暗色西装,笔挺的裤料垂坠平展,熨烫的袖口在行动间露出浅色衬衣,紧贴衬衣袖口的是支嵌了蓝宝石的腕表。
他个子很高人偏瘦,蓝白相间的斜纹领带上露出欣长的脖子,喉结明显不突兀,下颚英朗鼻峰俊,剑眉下是一双沉淀浮光的眼睛,这双眼睛正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项林珠穿着双绉小翻领衬衣,敞开的领口隐约露出漂亮锁骨,下摆抽松扎进长裤,纤细的脚踝下套着五公分高跟鞋。
她长发散在肩头,联合颈上茶晶小吊坠愈加衬得肌肤如雪。
她小山眉匀净,鼻头翘挺,微抿着唇线正睁着一双静潭般的眼睛和眼前的男人对视。
活了这么多年,她的心脏在那一刻才似乎有了生命力,砰砰砰的跳不停,像怀揣在胸腔的兔子。
因着下班的点儿,周围此起彼伏传来嘈杂动静,这俩人却站在廊道里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秘书很紧张,摸不准谭稷明的情绪,踩着小皮鞋蹭蹭从工位跑出来。
为难地叫了一声:“谭总……”
他这才开口:“我们公司欢迎任何形式的合作,但都得按规矩办事,你有商业需求应该经过项目部,不是来这里。”
秘书立马接话:“对对对,项小姐我领你去项目部吧。”
说话间,他已抬脚从眼前走过。
“谭稷明。”
项林珠清澈的嗓音格外突兀,周遭的人纷纷转头侧目这位直呼老板姓名的姑娘。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前方高大的背影却未作停留,顺畅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似未听见她说什么。
项林珠也未作停留,她抓着包追了上去。
他兀自进了电梯没理她,也不管她急匆匆追进来。
电梯自三十六层逐渐下降,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正倒数着跳跃。
“对不起。”
谭稷明目视着电梯门,思绪似乎飘得老远,半晌才回她一句:“都过去了。”
她心上蓦地一空,伴随失重感又痒又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