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二婶把银子交接了,又闲话了两句,这才将人从前头送出去,想了想自己这是要发上一笔,很是高兴,嘴里头哼哼了几句,转过身去沽了壶黄汤来,坐在外头吃起酒来。
咱再说那常三麻子领着人到了方家,却压根不见人来,候了半晌对方等得不耐烦,道:“你个三麻子,只怕是唬人的,如今人在哪里?要是叫不出人来,把爷爷那三十两银子还来。”
对方长得精瘦,却力道极大,揪着常三麻子就要掏他衣兜,常三麻子紧紧拢着兜口一叠声道:“爷慢些慢些,我可没骗你,真的是成了的,要不,我带你去家里头瞧瞧,说不定那婆娘带了人去了我家。”
那人想了想,道:“那行,你前头带路,要是到家也没有,仔细你的皮肉。”
常三麻子一抖身子骨,没来由觉得发寒,可也不敢乱说,心里也暗骂那方氏办事不牢靠,又不敢张扬,领着人就往家去。
没走多远到刘家巷子口,就见到前头闹哄哄一队人马,当头的都是六合一统的帽,方领青窄袖曳撒,红布背甲,衙差的标准装束,后头一群官兵一溜排的黄色罩甲,在街面上呵斥行人。
常三麻子一看这阵仗,扭头就要跑,却不想个眼尖的何小二早瞧着他过来,指着就喊:“三麻子!”
跟在常三麻子身边的人眼皮子一眨,迅速没入了人堆里头不见了。
常三麻子可没这般幸运,被后头乌压压追上来的人一把抓住了扭过身,就摁倒在地。
他哇哇大叫,却无人打理,一条绳子捆了,把他揪到一处空屋子,不一刻楚瑾瑜便风尘仆仆过来,咬着牙问道:“说,把爷的人弄哪去了?”
常三麻子也是认得楚大官人的,只不过平日人瞧不上他,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如今看着阴沉着脸,眼里头仿佛活鬼一般瞪着自己,有心抵赖:“哎哟大官人大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小的可没招惹您呐。”
楚瑾瑜二话不说,上去捉着他的手指头一掰,折了他的两根手指头:“贼杀才,少他娘跟爷这贫嘴,说不说?今儿个就废了你这一只手!”
常三麻子惨叫一声白眼一翻,就要厥过去,被楚瑾瑜捏着穴道就是昏不过去,冷汗哗啦一下就往下,只听说这位手底下狠辣不当人命一回事,今日见着了真章,心里头发虚,又想着给自己脱罪,肚子里一转悠,颤颤巍巍道:“大官人饶了小的,小的原说是不敢的,是有人来逼着小的,说外头有人惦记那位姑奶奶,只是苦不得法子,加上小的手里头有他的短,让人吃住了,才不得不进去把人诓骗出来的,大爷明鉴,要不是那人说的明白,小的也没那本事把人弄出来,大爷饶命啊。”
楚瑾瑜听得脸色沉沉的,道:“你什么把柄在人手里?休要跟我这胡忒,再不老实说,爷就卸了你这条胳膊!”
常三麻子见瞒不过,只得把跟方氏勾搭,被人要挟,逼着他进楚府诓骗人出来的事说了,鼻涕眼泪留了一地的求:“大官人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吧,我都说了!”
楚瑾瑜不听犹可,听了是气不打一处来,只问道:“那人呢?”
三麻子这会儿只求保着命要紧:“说好了去方家交接人的,可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没接着人,这才来这里头瞧瞧,就被您老捉着了,真个是没瞧见人那,大官人您饶命!”
楚瑾瑜听他一番话是三尸神暴跳怒火冲天,不说这个狗东西居然挖了他墙角,要紧的是画壁依旧没个踪影,站起身一脚踩在他裤裆里头浑然不管人哭爹喊娘的惨嚎,阴冷冷对身边人道:“给爷把这狗东西的玩意喂狗去。”
周通上来悄悄儿道:“哥,还寻人不?”
楚瑾瑜横过来一眼:“怎么,不乐意了?”
周通忙道:“嘿,哥瞧你说的,只不过要我看,那娘们指不定是跟人跑了,劳动哥您巴巴亲自追作甚,吩咐小的去就是了。”
楚瑾瑜脸黑的可怕,他这会儿是满肚子火气就是泄愤到常三麻子身上也觉得不够,他不信画壁能有那个本事,算计的那么利索,可是常三麻子的话又多少戳了心窝子,想到她跑过那么一次,想到她一而再的跟自己拧着,她也不是没弄出个展元风来跟自己作对,他开始不能肯定,怕她说不定真的就是跟着人跑了。
周通看他脸色,道:“哥,咱兄弟还是要说句你不爱听的,女人嘛,就是个玩意,你别当真,瞧瞧你好吃好喝供着,还给你弄这幺蛾子出来,这小子找死,可话大概没错,要不是有人在里头通气,外头人怎么就知道您屋子里的事?你前脚走,后头就有人来骗人,我看不是虚的,说不得就是自己个出去了的,我看这女人要不得,好没心肝,就是粉头,也比她强些。别为了这等子女人败了兴。回头弟弟给你再寻几个花容月貌的,比哪个不强!”
楚瑾瑜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仁边都是红血丝,唬得周通下面的话吞进肚子去,楚瑾瑜却道:“你莫不是也瞧着老子是王八了不成?”
“嘿嘿,哥,我不是那意思,这不是怕你伤心嘛,要不,你交给我,弟怎么也把那娘们儿给你找出来,要杀要剐的随你处置,您就歇歇脚,回去等消息就是了,瞧你这样子,可别弄的自己个病了!”自打闹出事,他也没见着楚瑾瑜歇下过,加上头里还在山里头一日一夜的转悠,这才没过多久,铁打的也熬不住。
他就看着稀罕,至于让个女人弄的这般辛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