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收了人家定银,将这定银分给姨娘,可姨娘却迟迟拿不出药给人家,这事就一拖再拖,拖久了那人家以为被骗定银,便将贩子告到官府。贩子自不肯认,就咬出了姨娘娘家的中间人,稍稍再一查,就能查到咱们家来。”
江作天大惊:“什么?竟闹到官府了?”
“嗯。而且这应该不是第一次。药是娘娘赐下的御用之物,上头都有宫里的标志,若是流到民间,很容易会叫人察觉,到时再一问,便知是咱们家倒卖了上赐物品,这罪责可也不小。女儿觉得这事严重,也不想冤枉了姨娘,伤到她的体面,就咬咬牙先担下来,叫人去稳住那人家,再允诺十倍退定银,希望叫那人家打消告官的念头。如今对方还未回复,我本想等这事处理周全了,再行禀报父亲。”姜桑梓说着抹抹眼,将终于落下的泪水擦去,“女儿顾及汪姨娘的体面,本不愿声张,想自个儿悄悄地解决了便罢,不想父亲竟因此而疑心冤枉阿芷。父亲疼爱女儿十多年,没想到却不愿相信女儿一次。”
“我……”江作天心中大乱,半是惊诧卖药之事,半是对女儿愧疚。
正互看着,外头有人突然掀了帘子急步进来。
陆氏来了。
“阿芷。”陆氏看到姜桑梓跪在地上满面泪痕,心里大恸,几步便到她身边,将她拉起,“阿芷莫怕,一切有娘在,谁也欺负不到你头上。”
“娘!”姜桑梓倚到母亲肩头,嘤嘤作泣。
“江作天,我也算明白了,这十多年来你竟从没相信过我们母女,枉我替你苦心盘算筹谋这些年,你嫌我钻营市侩也罢了,如越发连夫妻父女情份都不顾。既是如此,我也无甚所求,一会我便去回禀老太太,将这掌家之事交出,江家的事我再不理了。我也不为难你,你不待见我们母女,我与阿芷便搬去京郊别苑调养,你和汪氏柔情蜜意、山盟海誓,便都随你。”
“湘书!”江作天见到陆氏铁了心,一颗心也跟着扑沉沉往下掉,“你别走。”
姜桑梓趴在母亲肩头,悄悄一笑。
要的……就是这结果。
江家这么乱,谁爱接手谁接去,陆氏手里嫁妆颇厚,没了江家这拖油瓶,到别苑过自己的小日子,反而更加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间,我应该在路上,嗯。
☆、第39章慎戒
陆氏红着眼拉着姜桑梓去见了江家老太太,不管江作天怎么劝,怎么赔不是,她都铁了心不改。她为人好强,原本在江家管家也只是拼着一口气,想叫人挑不出错搏个贤名,好为儿女作倚仗,可不想自己越是要强,反倒叫人觉得她铜皮铁骨怎样戳心都不觉得痛。
可再好强也总有底限,儿女便是陆氏碰不了退不得的底限。
老太太屋里正热闹,长房的二夫人辛氏与三夫人王氏正带着女儿陪着说笑,旁边还有几个旁支的女眷,正说起下个月太傅江世城的寿辰要如何操办,不妨陆氏带着姜桑梓闯了进去,连下人通禀都不让,两直挺挺跪在了堂前,江作天急得上火,也顾不得礼数,跟着进了厅里,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几个旁支的女眷见这势头不对,便纷纷告辞而去,辛氏与王氏不知这唱得哪出戏,嘴里劝着眼睛却睁得老大,都要瞧这热闹。
十几年,陆氏这般失态可是头一回,便是当年江作天娶小妾,她也没在人前怨过半声。
“一个个白眉赤眼的都怎么了?快起来说话。”江老太太惊得从榻上站起,连声唤丫头扶人。
陆氏执意跪着:“媳妇无能,身为宗妇掌家十数年,却没将家理好,惹得上下老小怨声不断,妯娌嫌隙连连,夫君也厌我市侩。如今还求老太太开恩,念在媳妇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媳妇卸去宗妇之职。”
“湘书,我并无厌你之心。”江作天跑得急,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抹。
江老太太闻言就蹙紧了眉,将脸沉下,辛氏却双眼一亮,陆氏御去掌家之职,那岂非这差使要落到她头上?
“祖母,父亲,母亲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心疾难愈,每每操心劳累过度便犯心绞痛,恐难再持家,还请祖母与父亲体恤母亲,叫她歇上一歇。”姜桑梓跟着道,她盈盈大眼还泛着红,叫人心疼。
“媳妇想搬去小庄别苑休养,求老太太开恩。”陆氏不理江作天,语气半丝不退。
“好了,你们别一唱一和,到底出了何事,叫你们闹成这样?”事出必有因,江老太太断喝出声。
陆氏将头低下,按按眼角,姜桑梓便代替她开了口,将汪氏骗药倒卖一事的始末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江老太太初时还只是皱着眉,只当是妻妾争宠,听到后来发现竟是倒卖御赐之物,又被人告上官府,当即脸黑如锅。
“糊涂东西!”她朝着江作天怒骂,又指着丫头道,“去,先将汪氏那贱婢捆了,再将大老爷请来。阿芷,扶你母亲起来坐着,把这事同你祖父仔细说说,会有人替你们母女主持公道。”
事涉官场政途,江老太太虽不爱管事,却也知晓轻重,不敢隐瞒丈夫。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名声比命都重要,最怕的便是叫人诟病,将几代人的心血付之流水。
姜桑梓轻轻应了声,扶起陆氏坐到了旁边的椅上,又命人绞来帕子替陆氏净面,她则亲自拿了篦梳给陆氏拢发。江作天站在一边,瞧着妻子苍白的脸和女儿乖顺的模样,心里愧疚至极,哪还顾得上外头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