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席面上,气氛虽是情深意浓,热烈得紧,舒心得狠,但是,木琴还是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不应该把酸杏、振富和振书仨人叫到一起吃酒,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有些后悔。
按木琴的本意,老爷子千里遥远地來一次山里,应该叫村里有些辈分的人來陪陪,他们年纪相仿,生活阅历又各不相同,既是出于对老人们的尊重,又可以满足父亲对山里人生活的好奇心,还能拉近村内各方代表人物的感情,一举多得,事后,她发觉,自己的这个心意不仅沒能实现,反倒愈加暴露出村内各方势力之间日益加深了的矛盾隔阂,幸亏茂林沒有到场,若是他再來了,恐怕席面上就不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而实则暗波涌动了,肯定会掀起一番波折的。
酸杏等人到齐的时候,茂林还是沒有露面,茂生就叫钟儿再去跑一趟,钟儿回來讲,茂林叔说家里有事,脱不得身,不能前來了,还顺便让他带來一坛子自家酿制的老黄酒,叫老爷子品尝,改日,他再來陪老爷子吃酒说话,茂生有些过意不去,他还想亲自去喊他,被振富拦住了。
振富说,茂林是觉得沒脸面來呢?不來也就罢了,一來就要搅合事体。
振书回道,也不能这样讲哦,茂林毕竟年轻了点儿,脑壳儿一时发热,才弄出这些事体,人还是不错的,沒啥坏心眼子。
振富还要接话,被酸杏阻住了,酸杏斟酌着说道,不來就不來吧!想是家里真的有事呢?听说他家的老母猪就要下崽儿哩,脱不得身也是有的。
总算把这个话头儿截下了,众人都陪着木老爷子拉扯一些村中的历史,以及村内的逸闻趣事,场面才渐渐热闹起來。
初时,因了木老爷子对山村旧事以及木琴來村居住经历的关注和好奇,引得众人热热地讲说着这一段那一块的往事,每个人都心情顺畅,兴致盎然,渐渐地,随了几碗热酒下肚,酒劲儿上涌,脑子便活络起來,嘴巴也把不住门了,话題被慢慢引领到眼面前的一些杂务事上來。
先是酸杏借着酒劲儿,把柱儿要开门头办商店的事说了,他告诉木琴道,资金已给筹得差不多了也愿意帮忙让出那间闲宅,算是租用的,一年一结帐,紧紧手的话,年前就可以开业了,木琴还问道,茂响肯出钱了么,我跟他讲了,开始不大情愿,后來还是痛快地应下了,酸杏笑道,出哩,占了资金的一小半,也足够呀。
他俩的对话,把振富弄愣了,他的小眼睛一个劲儿地眨巴着,一心想插句言,最终还是狠心忍住了。
他天边儿里沒想到,自己思谋了好几年的美事,竟然被木琴和酸杏等人不声不响地合伙推让给了柱儿,而且,振书也抢先插手了此事,他心下很是不舒服,但也不好当面表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