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公社组织的这次妇女干部经验交流会,时间之紧,会期之长,是北山公社历史上少有的。
公社秘书杨贤德一边帮着组织,一边抱怨道,这个老胡想是疯了,昨儿还跟花蝴蝶似的闲得四处溜达,今儿就催命鬼般上窜下跳地乱折腾。又是在外地开会,还是些拖儿带女的娘们儿,让我到哪儿去给找车呀。
公社妇联主任老胡听到后,就找杨贤德解释说,这也不能怪我哦。县妇联今早才来电话通知,叫组织全公社的妇女干部去县城石牌村开现场会。我也是被弄得焦头烂额呀。我的好领导哟,再想想办法找辆车嘛。你总不能叫我们一群妇女走上四、五十里地,走到县城去吧。
杨贤德苦着脸皱着眉头,打电话找拖拉机站的头儿。对方立即叫苦不迭,说车都派出去了,我们现今儿还在四处找车用呐。
杨贤德说,我不管。你就是偷,也得给我偷出一辆车来。
没多会儿,拖拉机站的头儿满脸大汗地跑来。他可怜巴巴地说道,杨秘书,我偷也没地儿偷哦。要不,我组织剩余的全体男爷们都来,把妇女们背送到县城吧。
杨贤德气道,想得美呢。我还想背着妇女去呐,哪儿还轮到你们这些个臭猪哦。
那头儿就一脸的坏笑,说我保证没人敢偷偷下种儿。就是有,也只准是你一个人的优质种子。笑罢,又一板正经地透露出一个信息,说北山一村刚买来的那辆拖拉机,现今儿还在大队院子里闲着。一家人就跟娶来个新媳妇似的呵护着,任谁人也不借。
杨贤德道,就算供着又有啥用哦,只能当寡妇待。到现今儿,也没能找出个会儿的拖拉机手来。
那头儿一拍胸脯道,我有哦,老的少的一大堆,任人选去,个个都是好手呢。今早儿我去找他们,想借用一下,顺便也给他们义务培训培训拖拉机手。谁知,他们宁可闲着当摆设看,也坚决不肯放手。那个支书老郭,死抠儿哩。你就是把他的腚门子掏翻了个儿,也不会寻出一点儿屎渣渣的。
杨贤德一拍大腿道,你给派个好手,这就来公社候着。我非把这老鬼的腚门子翻过来,把他的屎黄一窝端了不可。
他旋即叫通信员快去找老郭,就说杜主任要调用他的拖拉机,一共用三天。不同意的话,就去找杜主任解释去。
那头儿补充道,用十天,我正好也用用呢。
杨贤德瞪眼道,滚!
下午太阳还没落山,全公社的妇女干部都到齐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十个妇女聚在一起,公社大院里顿时像开了油锅,又扔进了块面坨坨。唧唧喳喳的说话吵闹声,如满院的麻雀在闹腾。
杨贤德捂住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紧贴在电话筒上,大声喊道,你个龟孙儿,派来儿的司机呢?咋还不快点儿去找那寡妇啊。我这里都油开锅哩,再不快点儿,就要被炸成油饼饼啦。
扔下电话,他又一连声地喊老胡,大声吼道,你叫这帮妇女闭上嘴好不好,我的脑壳儿都要裂啦。
老胡回道,只要车来了,你就是想听,还没有了呢。
直闹到太阳快下山了,那辆刚儿的拖拉机终于轰轰隆隆地开进了大院。立时,又引起一场争夺上车的混战。
木琴因为怀抱着钟儿,被老胡特意安排进了驾驶室。驾驶室里除了一名老得秃了顶的司机外,再就有老胡和北山一村的妇女主任沈玉花。沈玉花随村上的车,坐在驾驶室里一直没敢下车。她怕下了车,就捞不着坐驾驶室了。
夜幕四起的时候,她们才赶到县城招待所。女人们连县城的模样还未看清,就被赶进餐厅吃晚饭。饭后,又被安排住进了临时打起通铺的县政府大礼堂里。
木琴的铺位正好与沈玉花紧靠在一起。酸杏姥姥家是北山一村的,虽说人没了,可这情意还在。俩人的感情无形中就拉近了许多,说话自然也就随意了许多。俩人东家亲西家疏地扯起了家常。
沈玉花问,俺姑奶奶死的时辰,真的闹鬼呀。
木琴回道,当时,我也不在场。只听村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也说不清楚。
沈玉花凑近木琴的耳边,悄声道,这事还真有过呢。俺村的一个寡妇,就被鬼魂撕缠过。我亲眼见的。
木琴赶紧问道,我也听京儿他爹说,你村有个寡妇,没了男人,也没有娃崽儿,是真的吗。
沈玉花说道,咋没有,才过三十就没了男人。她又没有生育,现今儿四十刚出头,还是一个人过日子呢?可怜哟。都说她生就的克夫相儿,没有人敢娶呀。
木琴立时把酸枣的家庭变故从头至尾讲说了一遍。意识是,想叫她去说说媒,帮着给凑成一个家庭,省得俩人都受凄惶。
沈玉花道,只要那个男人务正业,心眼儿好,不嫌弃她,穷点儿也没啥儿。一回去,我就抓紧说去。男方要是没啥意见,这事准成呢。
木琴高兴地道,可好了,这事咱就算定下了。回去抓紧撮合,争取年前年后就把俩人拾掇在一起,也了了一场心事。
沈玉花笑道,看你急的,就跟自己要办喜事似的。不过,咱就是办理,也得按乡俗规矩办,断不能潦潦草草地就完事哦。
木琴应道,那是,那是。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木琴们无非是到县城驻地的石牌村参观学习,听经验介绍。再到县政府大礼堂里开会,听领导讲话做报告。之后,又免费看了几场电影,便由那辆拖拉机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