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兰香的思维定势,棒娃身负着几大罪证,一是冬至原先是个多么乖巧懂事的娃崽儿呀,都是叫棒娃给引带坏了,放黄带子一事,便是铁证,因而,棒娃就是一个坏进骨髓里的害群之马,二是棒娃采取了敲诈勒索的卑劣伎俩,跟过去断山劫路的土匪沒啥儿两样,跟放高利贷的地主老财是一路货色,因而,棒娃就是杏花村的黄世仁,三是棒娃竟敢青天白日地摸进人家的门里动手行凶伤人,他就是个街痞混混儿,是个十足的杀人犯,四是茂林和雪娥养了这么个有爹娘生养沒爹娘管教的狠崽子,俩人更是逃脱不了干系,算是帮凶助手了。
兰香嚷道,快叫棒娃拿刀出來呀,我把可怜的冬至带來哩,要杀要刮的,随你们老宋家了,省得叫棒娃这个小祖宗费事巴力地动砖头舞棍棒啊!今儿,我就是要看看棒娃的本事呢?要是棒娃不把冬至给杀了,我就坐你家锅里不走了呢?
茂林和雪娥早就开门迎了出來,面红耳赤地听着兰香的数落,茂林关心地上前察看冬至脸上的伤痕,叫兰香狠狠地推到了一边,雪娥有心上前把这群人迎进家里,再赔礼道歉,见兰香近乎疯了一般的模样,她也吓得出声不得,只得乖乖地迎面站着,受着兰香如老子叫骂崽子般地羞辱和训斥。
实际地讲,兰香找门子骂架的功夫,并沒有多大杀伤力,比起当年酸枣婆娘的骂阵,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周围瞧热闹的人都笑,就跟听街面上摆的龙门阵效果差不多,一些人见此战不会起多大的烟,冒多大的火,都准备转身回家去,忙活剩下的那半截子活计。
这时,院门里一下子蹿出憋屈了很久的棒娃,他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攥着镰刀,把两柄刀相互摩擦着,碰撞着,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现出了一副舍命相拼的无赖相儿,他横刀立马地站在自家大门口上,面无惧色地对着兰香一家子人恨道,咋啦!是活腻歪了,想到这儿送死來了么,那就上哦,一家人都來,我一刀一个,也省得四处寻哩,敢欺负到我家门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都长了几颗胆子,冬至应下了我的那份子,就得给我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打他几下还算轻的呢?再不知好歹地混赖账,我就叫你全家过不去这个小年。
棒娃的这种强盗逻辑和强盗架势,把兰香一家人气了个半死,有心驳斥他,又一时不知从何处下嘴,想上前老拳伺候,又顾及他手里寒光闪闪“乒乓”作响的刀,更是沒法下手,站在前面的冬至吓得倒退了几步,躲到了娘的背后,脸都干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