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剐也无怨言。”婆媳两个抱头痛哭起来。寻幽也忍不住哭起来。他们的四个孩子也在跟前,见大人哭,受了惊也哭。尤其是小女儿,是到了岭南以后生的,不像哥哥姐姐享过荣华富贵,突然从不毛之地到了这繁华的京都,很是受了些惊吓。
恒允两个听他们哭天抢地,更觉得聒噪吵闹。好好的团圆宴好像灵堂一样。段太后要恒允夫妇先走,把寻幽一家留下说体己话。待他们两个明显同以前不同了。
回到王府含藜在卧房换衣服,突然听到书房稀里哗啦一阵响动。连忙跑过去看,是他把书案上的东西全扫了出去。
“怎么了?”含藜过去拉住他的手臂。
恒允甩开她暴怒道:“你还看不出吗?到底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含藜心里很害怕,夫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样。
“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他猛地回过头看着她,她知道他的意思,摇着头。
“我不想这样,不能像吴王李恪一样,就是要死也要轰轰烈烈一次。现在想来我竟还不如大哥了,至少他轰轰烈烈做过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而我呢?”
“你也一样啊。大家都看得见,这无疑又是一件文帝故事。可是当年扶上台的是英明城府的汉文帝,而今时今日将要上台的是像父皇一样举棋不定,受制于妇人的静王。曼婥和母后又是那个脾气,谁知道会是怎样的故事呢。不活到最后我永远不会盖棺定论。”
“大哥会这样不过两件,庶出;弑亲。若是没有,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什么了。名不正言不顺啊。如今军权在太后的党羽手中,我们在外虽有外援,远离京城,真要起兵胜负难测。更何况二哥虽然才干不及你,可是他是嫡长子,多年来朝臣一直以为会立他为太子。你要对付他,弑亲越位,就大失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啊。晋文公颠沛流离七十多岁才做了国君,他若是意气用事只图一时之勇,怎么会有以后呢?”
恒允此时也冷静下来,心里有些窘迫,很怕她会对他失望。
“别担心。”含藜小猫一样靠在他肩膀上道:“天子天子,天命所归,是我们的早晚会回来。你还记得当初关于我和娍慈曼婥的谶语吗?”
“什么?”
“我们小时候父皇要道士为我们看相,他说‘三凤合鸣,天地震动’。如果我们都是凤,娍慈已经做了皇后,下面是曼婥,那最后一个不就是我吗。可见笑道最后的是你,而二哥大概不过是过客。”
恒允道:“现在我最在意的道不是自己作不了皇帝,而是不能叫你作皇后,才是最委屈了你。”
含藜笑道:“少甜言蜜语的,我才不信。”
很快段太后叫恒允入宫,道:“此次你有大功,可是你哥哥到底是长,众望所归,你再有才干也终究不能越过纲常。”
恒允竟然平静笑道:“儿臣知道,二哥称帝,心悦诚服。”
段太后着实一惊,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的答应了。出乎意料最难过的却是寻幽这一关。寻幽自知若是称帝便是抢了恒允的皇位,绝不肯答应。最后是曼婥以死相逼才勉强答应。
登基大典按寻幽的意思一切从简,穆王是政变的功臣,作为司礼官带领百官朝拜。寻幽对他弟弟心中有愧,才一拜就局促从龙椅上站起来。行过大礼后寻幽突然从大典上下来,走到恒允跟前扶起他道:“三弟,我……”
他说不出话,恒允握了握他的手微笑道:“皇上,不要失仪。”
寻幽眼泛泪光,点点头回去。这次安排恒允做司礼官是曼婥的主意,大大惹怒了恒允夫妻两个。白白给做了嫁衣服还不算,还要辛辛苦苦的给筹办喜事。看似荣耀,在他们夫妻两个眼里却是莫大的侮辱。
封后大典奢华至极。这是曼婥的意思,寻幽也大为支持。册文由寻幽亲自拟写,极陈溢美之词,尤其讲道发配岭南时患难与共,哺育子女。
因为穆王功大主持登基大典,穆王妃自然是册后大典主献。含藜得到消息时气得跺脚道:“死曼婥,不知道给自己积德,看有一天落到我手里怎么收拾她。”
“没错,把我们两口子当猴子吗?”
他们两个诅咒发誓把那两口子一通狠骂,后来似乎真的有了应验,曼婥染上了风寒,又把寻幽给传染了,封后那天嗓子是哑的。她日夜练习了十几天的祭文,要求太医大典当日无务必把她的嗓子治好,只是群医束手,最后罢免了好几位太医院的主事。
大典当天两口子哑着嗓子还是坚持把长篇累牍的祭文讲完。她们两个乐在其中,并不受这小小意外的搅扰,朝臣却都举得别扭,似乎不是祥兆。又会想起当年孝宗登基封后典礼上帝后的风采,不可同语了。
因为有娍慈封后的佳话在前,曼婥想办的出陈布新,显出自觉的唯我独尊来,改良了皇后礼服的设计和典礼的一些细节。
含藜向身边的一个命妇问道:“皇后礼服上凤纹间的花怎么变了?”
“是皇后的意思,改为多宝花了,说看着大气喜庆,更显皇室尊贵。那多宝花的图样还是皇后亲自设计的。”
含藜看那多宝花倒好像昙花,心想曼婥是怎么想的,这样不吉利看不出。她心里刚说完这句话,只听一声巨响寻幽夫妻两个头上的华盖落了下来,所幸没有伤到他们,但曼婥还是受惊不浅,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原本设想好的一场空前绝后的典礼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