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囚车远去的方向,最后低下了头。
他身旁也转出来一个妇人,怒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看那个小贱人作什么?她都把你爹害死了!”
王子晤低着头,没有回话,只是转移了话题说:“娘,我给你雇辆马车吧,此去京城山高路远,您怎么走得了?我们雇辆马车,只要不跟丢就好了。”
王氏又骂了两句,没有拒绝王子晤的提议,只抹着泪说:“进了京,你外公还是说得上话的,说不定你爹就不用问斩了。”她和王永州互相鄙视了这么多年,临到头了,却又难过起来。
王子晤还是没有答话。他心里多少明白,他爹这次牵涉的是几百条人命,又罪证确凿,已经没有回寰余地了。
京中的选秀也终于结束了。
皇帝周和璟最后还是只用娶那一个他心仪的秦氏女为妻,大婚日定在次年元宵,月满人圆举国欢庆时。
选秀选完了,皇上就说要把剩下的四十九个秀女都送回她们的家乡去,朝野上下的各路人马本来就因为在婚事上吃了一亏不舒坦了,有些人家因为没把人推成妃子,收的礼都要还回去,一看皇上得了便宜还卖乖,自然是个个又跳出来。这个说不合祖制,那个说皇上胡来。
周和璟也很不爽,皇后都定下来了,剩下四十九个你们还不让朕送回去?他宫里不养那么多闲人。
朝堂上为这件事又吵吵了一个月,最后皇上给吵得不耐烦,下了一道圣旨,把这剩下四十九个秀女里的九个赐婚出去了,赐的还都是吵吵的最凶的大臣家,还不是把这些民女赐给他们做妾,而是把秀女们赐给他们没成亲的最亲近的子侄们做正妻。大家都懵逼了,虽然这些年他们总是在感受皇上的不按牌常理出牌,但不按常理到这么不讲人情的还是头一回。
这不是让他们大大的低娶了吗!
这还不是皇上做的最绝的一件事,赐完婚之后,皇上还把这九个人家的家长和被赐婚正主都叫来放话了:你们这些世家、勋贵后宅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都知道,这九个女子,是要为我将来的皇后祈福,凑一个十全十美的。她们就算是我皇家嫁出去的人,嫁过去以后,要是死了,残了,病了,疯了,我就要派人来调查你们后宅了。
能这时候还跟皇上一天到晚作对的,不是贪污腐败收了秀女家人的重礼要争取让她们留宫的,就是背后有人要把眼线留宫里的,谁家的后宅经得起查?
这番话听得这些人都冷汗涔涔,这一手比先前逼他们低娶还绝啊。凑一个十全十美,那不就是说谁第一个让这个十缺掉一块,谁家就要承受雷霆之怒吗?邹家都被撕走了一片肉了,如今还有谁敢做这出头鸟?这是连风寒都不敢让得的节奏啊。
至于那九个被赐婚女子的家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只差没天天烧香拜佛,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都是平民人家,在地方上或许是土豪一般的人物,可要放到这王朝的中央、天底下最为显达的这些人家面前,那当然是完全不够看的。要搁平时,那就算攀上这些世家勋贵之子,也绝对是不可能去做正妻的呀。
这杀手锏般的十全十美一祭出来,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拦着皇上把这些女子送回去了,怕皇上再来个十全十美预备役啊。
于是剩下那四十个女子顺利的回了家。沈二姑娘并不在这四十个女子里,琴棋书画中馈厨织十项全能的她被赐婚给了礼部左侍郎的三子。
这事当然还没完,送完了人,就有个叫杨恺的言官跳出来骂皇帝了,说周和璟是开朝以来能把选秀一拖拖个一年多的唯一一人,还没娶上亲就浪费了一大批国库里的钱,希望皇上能本着爱民轻赋原则把内帑里的钱拿出来填上这笔浪费掉的钱。
这个言官也是不怕死,也可能是记性差,忘了皇上的生母是怎么死掉的,也忘了先头的某几位阁老是如何倒掉的。让皇上拿出内帑里的钱贴补国库,这简直就是触了逆鳞呀。
皇上果然大怒,亲自上阵怼他了,问他说:“那你说说,这么多时间里浪费了多少国库里多少银子?”
那个言官立刻昂首挺胸,振袖高声回答,务必要让满朝的文武官员都听到自己忧国忧民的声音:“回皇上,这一年来您一共浪费了十万两国库银。”
皇帝冷笑一声,回他:“当初朕说朕娶谁是朕的家事,朕自己的事,让你们别管,你们非说这是国事,在朝堂上拉着朕吵了一年,阻挠这阻挠那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现在又说是朕浪费掉国库里的钱?浪费国库里钱的不是朕,是你们!
你杨恺呢,也是阻挠的主力之一,这一年的时间里,朕一共收到反对奏折六百多份,听到反对言论一万多句,你杨恺一人就上书六十多份奏折,在朝堂上反对朕的娶亲意见发言一千多句,这些对话朕都让人记录在案作了统计了。你不信你可以自己来找朕查,其他人不信也可以找朕来查。这么一统计,朕国库里浪费掉的钱有十分之一就是你杨恺使劲浪费掉的,按你的说法,是不是这些钱得由你补上来?”
杨恺听得恼怒不已,当即慷慨激昂地和皇帝针锋相对辩起来:“臣乃清流人士,俸禄每个月只有二百两,做官五年,合计是一万二千两,每月住宅租金就要几十两,家人花用就要一百两,每月都没有余钱,哪里付得起这笔?皇上是要用这威胁臣,阻塞言路不成?”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