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伯岚在谢完恩典后,便提出去看望自家妹子。沈靖应允,这天下间没个不让哥哥见妹妹的道理不是,皇宫是城,不是牢。
于是在觐见完沈靖后,俞伯岚就很自然的被管事太监领去栖梧宫。望着俞伯岚渐渐远去的背影,沈靖嘴角勾起了一抹略显残忍的笑。俞九儿啊!朕要看看,你有多恨你哥哥!
夏日午后,无风,溪流却觉得有丝丝的冷意自内向外的漫出。
“溪流,你看俞九儿和俞伯岚是个什么关系?俞九儿投诚究竟意欲何为?”
溪流一惊,回过神来,但仍旧有些茫然道:“奴婢不知。”
沈靖看最近溪流精神不济,道:“小流儿,三日后朕准你一天假,出宫去散散心吧。”
三日后,正是六月十六日。
带俞伯岚的张福是个中年管事太监,身体微微发福,走路一扭一扭的,好像个皮球。
他惯会审时度势言语应对,不管是宫中的贵人们还是朝中权贵,都知道张福是个“懂事儿”的;不像溪流,虽管着事儿,深受皇帝宠信,却最是个冷面冷心的,眼中心中就只一个皇上,从不拿正眼儿看他们,就好像他不是个阉人,而是蟒服腰紫的大贵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一些品级较低的官人和地方小官,都偷偷的贿赂应承张福,以探圣心。
今儿张福跟着俞伯岚,嘴吧就跟爆豆似的,说话都不带喘气儿:“国舅爷您慢些走,清凉殿离栖梧宫特近,您不用着急。”
一面道:“要奴婢说,咱万岁爷对娘娘真是盛宠隆重呐,自打娘娘进宫以来,淑妃和兰嫔那边儿都淡了。想原来慧贵妃何等得宠,还不是在冷宫里出不来。”
一面又说:“咱们皇后娘娘真是好性儿,前儿兰嫔都闹的要上吊了,皇后娘娘一去,不软不硬的说‘后宫上吊的嫔妃,要么是被赐死,要么是为大行皇帝殉葬。如今既没有旨意将你赐死,那么你这是在为谁殉葬,是在咒谁呢?’兰嫔当时就吓懵了,吊也不上了,皇后又温言相劝,总归是把兰嫔的这场折腾平息了。连皇上听说,都夸咱皇后娘娘有手段呢。”
俞伯岚并不理会张福,径自大步走着,俞九儿的手段,他实在熟悉不过的了,或者说没人能熟悉过他,因为这本就源自他的教导和培养,甚至是威迫。
那边厢张福还在叨叨个没完:“皇上夜夜都召皇后娘娘去清凉殿,这后宫统共加起来,都没有娘娘受宠呢……”
俞伯岚略停了停脚步,笑道:“夜夜都召吗?”
张福没想到俞伯岚竟然能和自己搭话,那可是当朝宰相,气焰正盛,掌握着官员的身家性命,连皇帝也不得不让他三分。若说诺大的朝堂天下,还有让皇帝头疼的人物,那就是俞伯岚了。
且俞伯岚素日擅权柄,人亦嚣张,对皇上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真正的高不可攀巴结不上的人物。如今竟屈尊降贵的和自己说话,张福顿时欢喜得跟着打鸣的公鸡似的,张开嘴就道:“是、是……”
俞伯岚扫了他一眼,张福不觉的打了个哆嗦。到了栖梧宫大门口,俞伯岚道:“我自己进去吧,还望公公回去禀报一声。”说着掏出了几颗金锭子,放在张福手上:“日后皇后这里的事,还要劳烦公公了。”
张福嘴上说着:“哪里敢要国舅爷的钱呢。”一面伸出白胖白胖的手捉住金锭,放入怀中,媚笑着说:“国舅爷放心,以后皇后娘娘的事,包在奴婢身上,定会一字不落的向国舅爷汇报。”
俞伯岚道:“这就对了。去吧。”
“哎。奴婢告退,国舅爷慢走。”说着转身欲走。
“慢着。”俞伯岚道。张福马上转身,肥胖的身躯不听使唤,上身转过来,下身由保持着走的姿势,甚是滑稽可笑。俞伯岚此时已走上栖梧宫大门的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张福,然后俯身,道:“记着,以后别叫我国舅爷。知道了吗?”
张福一怔,到底是宫里浸淫出来的,马上连连点头,笑道:“知道了,奴婢知道了。相爷您走好。奴婢告退了。”
俞伯岚直起身,道:“滚吧。”张福这才敢转身走了,活像个有脚的皮球。
栖梧宫的宫女太监早就被俞家买通,进入栖梧宫后,有太监要进去禀报,被俞伯岚拦下,轻手轻脚的走进寝殿东阁。俞九儿正斜倚在靠窗的榻上,看外面两只仙鹤睡中觉。
阳光正好,金黄而温暖,让俞九儿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听见有人轻轻的进来,她只当是贴身的丫鬟小燕儿拿了冰糖雪梨来给自己解暑,连头都没回:“你也真是快,哪里就中暑了呢,不等我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去了。”
俞伯岚道:“怎么?中暑了?”
说着已然走到俞九儿跟前,要伸手试试俞九儿额头的温度,却被俞九儿躲开了:“原来是你。我只当是小燕儿回来了。”
俞伯岚也不恼,负手走开,离俞九儿远些,坐下:“你好像很不欢迎我来?”
俞九儿强笑道:“不敢。”
“不敢就好。听着,不必给兰嫔好脸色,她若想闹,由着她,我倒要看看皇上保不保得住她!”
俞九儿把头倚在藤椅上,似是倦了:“谁又在你耳后嚼舌根子了。算了,后宫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用你教。后宫不比朝堂,女人更不比男人,你们只知道争权夺势,斗的乌眼鸡一样;后宫的女人要的,可是帝王的爱,得到了爱,甘愿为皇帝做一切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