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唆使俏妇私奔
兄弟一个的许俊岭,连连煨了三晚上的火,给父亲全了坟后,回到家里倒头就昏睡了三天。父亲二七过了,许俊岭给母亲留下足够的花销,又给了妹妹一千元,叮咛她照顾好母亲,等他把事干大了,好接他们到山外去住。
“娃呀,屋里你啥都不要操心。啥时引着婆娘娃回来了,妈就心甘了。”母亲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妈就是死了,也好去给你大个交待。”
“妈——,我哥恁大的人啦,啥不知道。”妹妹劝着母亲,“你甭咸吃萝卜瞎操心啦。”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妹妹,已历练得老诚持重起来,小外甥天真无邪地在妹妹怀里鸽子似地“咕咕”着,妹妹往孩子屁股蛋上拍了一把说,“叫舅舅。”小家伙流着涎水的小嘴巴喊了声,“大大——。”
许俊岭打了个冷颤,仿佛千枝柏下站着半截树桩的妹夫,又仿佛妹夫就在房山壑撤尿、捏着粗大的命根摇着唱着《小寡妇上坟》的曲儿。
“我走了。”就在许俊岭逃跑似的往沟底走时,垌上的皂荚树旁分明靠着妹夫,傻乎乎地笑着,只有他才能笑得出来,笑得含混里杂着愚昧无知。出泥石沟,刚过小河桥,还没踏上铺子门,花小苗就一惊一乍地喊,“俊岭叔——。”许俊岭抬起头,她穿着偏襟碎花棉袄,头发挽起在脑后用一把簪子插着,怎么看,怎么土气。
红鱼岭的挖矿人土豹子一个,一种叫尘肺的不治之症将会夺去生命,可从矿石里面拣出的金米,会换花花绿绿的票子。他们在挑选发泄对象时的那份仔细,不亚于在市场选一头牲畜,不管是腋下夹塑料纸的,还是租房住着招客的。他们不厌其烦地看长相,问年龄,还要捏胸乳,甚至还要验下身,他们出手阔绰,一颗金米远远超出mài_yín女开的最高价钱。
“车来啦耶。”花小苗见许俊岭板着脸没有言语,有些着急地喊。
坐着铺子门发往县城的车,许俊岭有意离花小苗好几个座位,并示意她好好地坐着别吭声。他心里其实还没有彻底想好,领花小苗去红鱼岭是作自己受用的露水夫妻呢,还是要她去挣金米。到县城里,天还没有彻底黑完,门店里的灯却稀稀啦啦地亮了起来。花小苗学着城里男女青年的样儿,笑嘻嘻地往他跟前靠靠,甚至还有挽他胳臂的意向。许俊岭赶紧快走数步,进了一家服装店,回头喊碰了钉子的花小苗,“来,给你选身衣服穿。”
服装店里给花小苗选了件红色羽绒服,又买了身南极棉内衣和一条牛仔裤,想到钱木匠棺材店前那只没毛野鸡穿的高跟鞋,许俊岭又领着不再穿偏襟棉袄的花小苗,连连转了数家精品屋、皮鞋店,才买了时款的鞋子。一番包装,花小苗变了个人似的,可他发现她不知怎么搞的,浑身上下总透着一种山气,没有高中同学杜雨霏那种清爽和洋气。街灯下,一对对城里的男女、目中无人地拥搂着溜街、逛商店,或站或立地谈着彼此间的情话。许俊岭领着眼花缭乱的花小苗,住进一家高级宾馆。登记时,吧台经理连问都没问,给了一间房子的钥匙,让交三百元押金。
“能不能洗澡”许俊岭觉得浑身都在发痒,就仿佛钻了一身的蚂蚁,尤其下身更是痒得难受。花小苗往他身边凑凑说,“重孝,不敢洗。”
吧台经理,分明把他们当成旅游结婚的乡下人了。没有表情也不屑一看地说,“我们这是县城设施最全的宾馆,二十四小时供热供水。要洗双人浴,只怕掏不起钱。”说着仿佛还哼了下鼻子,“有个总统间,你要不”说罢,才拿带着假睫毛的大熊猫眼睛睃许俊岭。
“就换总统间吧。”
“真的得押八百元。”
“你点下数。”许俊岭甩过五张面币。吧台经理态度大变,说总统间在二楼的顶头,又喊了服务生带他们进了房间。
总统间确实豪华,会客厅铺着红地毯,摆放着意大利牛皮沙发,临窗是张红木写字台,上面放着的保健节能台灯十分别致,形似卷着的书本上放着一个圆球状的饰物,饰物可以转动,用以调节光线。客厅与卧室用红木刻就的万字格隔着,万字格又由一组组民间传统故事的图案构成。卧室硕大的双人床旁,有个装修得十分精致的门户。推开门户,里面是一个巨大的能容三、四个人的浴缸,用玻璃隔开的另一边,是一个很特别的坐便器。坐便器上有冲洗和烘烤那个器官及gāng_mén的装置。服务生程序化地一番介绍后,一躬腰道,“谢谢使用,还要什么服务,请电话告知。”说罢,殷勤地拿过门后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的扶手上走了。
花小苗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地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刚往沙发上一坐,吓得打个趔趄站起了身,却又不甘心地用手去压松软的海绵垂子。
“妈的。我非出人头地不可。”坐在写字台前的许俊岭,拿过纸笔顺手写下一首讽喻诗——
百代兴亡朝复暮。
江风吹倒前朝树.
既穷又贫商洛山。
哪有总统住此间。
写罢,又反复吟哦。花小苗见他一份摇头晃脑的滑稽相,凑过来一字一字地读了数遍,也没读懂意思。她甚至连什么叫总统也闹不清,“叔,啥叫总统”
“总统嘛,就像泥石沟里的野鸡。”
“噢!野鸡就是总统。”花小苗用手摸着下颔。
傻x。他在纸上写了这两个字后,她才彻底地清醒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