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回道:“陛下与嘉元皇后没有和好的迹象。”
她一直在想,燕王为什么这般关注陛下和嘉元皇后?他是否想借此图谋什么?
假若他知道嘉元皇后怀上龙种,是否会大做文章,还是以此要挟陛下?
他看着她的红眸,想着她方才的反应,压抑着笑意,“方才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萧婠婠深深垂首,双腮薄红。
“本王并没有让你看,看来你很有好奇心和上进心。”他的语气半是讥讽半是取笑。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窘得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忽然,她被拽起来,落在他的怀中。
她又惊又惧地挣着,“王爷,奴婢该走了。”
“本王可勉为其难地帮你消火。”楚敬欢低笑,意有所指。
“奴婢该回去了……奴婢告退。”萧婠婠的心骇然一跳,使劲地挣脱他的怀抱。
他看着她仓惶而逃的身影,唇角浅勾。
————
浓夜如染,四周沉寂。
一盏宫灯挂于檐角,洒出昏黄的光,光影随夜风飘摇。
突然,六尚局一间厢房中传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静寂的夜,开始喧哗。
萧婠婠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起身披衣,来到大院。
侍卫持枪而立,火光明亮。六尚局女官纷纷披衣而出,目带惊惶,对于深夜的惊变浑然不知是何情况,窃窃私语。
侍卫从白尚仪的厢房出来,抬出一具鲜血淋漓的尸首。
那鲜血滴落,触目得很,众人惊得捂住嘴巴。
那具尸首,是白尚仪。
萧婠婠震惊,白尚仪怎么死了?
众人议论纷纷,胆小的女史根本不敢看那胸口正中一刀的白尚仪。
刘喜走进大院,说已经抓到杀害白尚仪的凶徒,让众人回房。
安宫正和萧婠婠却不能回房,要随他去大牢审问凶徒。
凶徒是看守神武门的年轻侍卫,名叫方正。
方正承认杀死白尚仪,招供了一切。
数月前,他和小丽相识,继而相恋,但是依照宫规,宫女不能和任何男子私相授受。因此,他们偷偷地来往,不敢让任何人知晓。一日,他们在皇宫东北角幽会,被白尚仪撞见,白尚仪没说什么,只让他们当心点。
过了三五日,小丽精神恍惚,面色憔悴,方正觉得她有心事,就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丽强颜欢笑,说没什么事,只是被贵妃娘娘责骂了几句。
又过了两日,小丽对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似生离死别。方正追问,她死也不说,并且说自己很好。之后,景仁宫传出消息,贵妃胎死腹中,紧接着小丽认罪,撞柱自尽。
方正恍然大悟,明白了所有事。
小丽是贵妃的近身侍婢,不会无缘无故地杀害皇子,必定是有人逼迫她。
而逼迫她的人,就是白尚仪。
因为,白尚仪知道小丽与他的私情,一定是白尚仪以此要挟她杀害贵妃的孩儿。
小丽不想连累他,迫不得已下毒手害死皇子,事后觉得对不起贵妃,便撞柱自尽。
方正想通了所有事,认定是白尚仪害死了小丽。
就在今夜,他潜入六尚局,杀死白尚仪,为小丽复仇。
方正声泪俱下地陈述一切,说完最后一个字,撞墙而死。
可惜,白尚仪已死,根本无法得知,究竟是不是她逼迫小丽下毒手,也无法得知,白尚仪受何人指使,杀害皇嗣。
贵妃胎死腹中的真相,被淹没。
萧婠婠知道,也许是皇后收买了白尚仪,也许是林美人收买了白尚仪,但也有第三个可能。
这件事,很快被淡忘,因为,万寿节临近,皇宫上下,都为万寿节忙碌。
尚宫之争,只剩罗尚食和她,她相信,罗尚食争不过她。
此后,六尚局相安无事,罗尚食循规蹈矩,她也恪尽职守,步步谨慎,不敢行差踏错。
十月十八日,万寿节。
上午,在宦官的导引下,陛下与文武百官大祭于奉先殿前殿。
下午酉时开始,宴开建极殿,文武百官列席。
六尚局女官导引后妃入席,各宫娘娘打扮得风姿绰约、各有千秋,或庄雅,或娇媚,或清丽,或艳丽,或秀致,各式各样的宫装于宽敞的大殿绽放风采。
尚宫一职暂缺,便由安宫正导引皇后就座,萧婠婠导引嘉元皇后就座。
坐北朝南的金案有三席,中为皇帝,西为嘉元皇后,东为皇后。
这是楚连珏对兄嫂的特殊眷顾与尊重。
只有萧婠婠和嘉元皇后明白陛下的心思,不对,楚敬欢也明白。
秋风冷凉,拂起深青帷幔飘动如水。
珍馐百味陈案,乐声悠扬婉转。
楚连珏摆手,扬声道:“今日是朕的寿辰,诸位爱卿与朕同贺,朕感激于心。朕登基以来,诸位爱卿忠心辅政,为大楚国殚精竭虑,大楚国才有今日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朕在此谢过诸位爱卿。一杯薄酒,不足以表达朕心中的谢意,那么,今夜,不醉不归。”
群臣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臣相敬,饮尽杯中酒。
之后,酒宴开始。
酒过三巡,妃嫔与群臣不再拘束,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歌舞助兴,舞袖徐转。
萧婠婠站在嘉元皇后的西侧,略略垂眸,偶尔看一眼酒宴。
慕雅公主的案几与妃嫔一起,她的目光不时飘向不远处的林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