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钱蛤蟆也不敢说自己从哪里来的,其实他还是害怕汪德全的,汪德全知道他是杜月笙的人,杜月笙和日本人关系不好,还和日本人叫过板,甚至亲自组织人马和日本人对着干,虽然他从上海躲到香港,又从香港到了重庆,可是他的门徒在上海遍布非常广,他可以让任何人一不小心就成了傅筷庵(上海的一个伪市长,被杜月笙门徒暗杀)。
汪德全还想多活几年,就是小胡蝶这个水灵的小囡也勾着自己的魂儿,再加上三个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天伦之乐和鱼水之欢都让他小心谨慎。他从口袋里取出了很少动用的一张存单,那是他的私房钱,足有五千个大洋,他分成了十张存单,就是为了不方便给李香云讨要大资金的时候才用的。
他今天准备给小胡蝶的,因为他发现最近小胡蝶对自己不是很好,口中经常说花销不够,他也感觉小胡蝶对自己不错,码头船运公司的那笔生意也是因为她才成的,到现在张世荣还惦记着小胡蝶。他不想让小胡蝶陪张世荣睡觉,甚至今天他来就是想让小胡蝶不再接客了。但是看见钱蛤蟆又回来了,这个已经一年多没有露面的地痞再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志高兄,我知道侬辛苦,天天还想着我女儿,也没什么,这里有五百大洋,算是我孝敬侬的老板的。”汪德全找不出什么字眼可以让钱蛤蟆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知道自己太谄媚有份,但对杜月笙抛一下眉眼不为过。
看着钱蛤蟆大剌剌地接过去,看也不看就放在口袋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没有看上眼?这五百大洋可以买两百担大米,是一个绸缎庄掌柜的十年的薪水。他的手忍不住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另一张存单,他是生意人,从来都是有备无患的,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也是多年的商场让这个精细鬼锻炼的眼睫毛都是空的。
他迟疑了一下,一直微笑着看着钱蛤蟆的表情,小胡蝶摸着那只华瑟手枪也没有在意,汪德全要观察钱蛤蟆每一个细节,他的五百大洋可不是轻易出手的。当他看到钱蛤蟆面露微笑之后,才长长地松口气,把手从口袋伸出来,干咳了几声,才笑着说:“志高兄,以后还要侬关照。”
钱蛤蟆虽然义气,但也不跟钱找别扭,把钱一放进口袋,手也就短了,虽然还是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但却拐着一条瘸腿站起来,对着汪德全一抱拳,大笑着说:“汪会长,侬客气了,以后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兄弟就不打扰你们父女说话了。”临走虽然还有些依依不舍,可是看着小胡蝶对着华瑟手枪翻来覆去的看,就上前教她如何装子弹,如何发射,说完了,再也不耽搁,推开门就走了。
小胡蝶的门上天天挂上红色蝴蝶的手帕了,汪德全又给了她一张存单,整整五百个大洋,加上自己的,她想歇一会儿了。她累了,一整天的折腾让这个才二十岁的姑娘真的累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口水都不想喝。
但是她忽然又坐起来,楼上的楚睿琛一天也没有吃饭,那杯水也该早喝光了,还有又该打针了。她忘记了浑身的疼痛,手脚麻利兑好药水,看着桌子上几个剩菜,胡乱的拿了几个点心就上阁楼。
打针吃药已经很习惯了,看着楚睿琛的光也习惯了,她又想起那个小布包,还一直藏在她的床底下,两外两个小本还一直没有时间看。看着楚睿琛狼吞虎咽吃着点心,忍不住小声说:“慢些,不够我再给你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