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着她,似是不认识她似的,分离尚不到两月,眼前的丫头仿若换了个人。
以往面对他的刁难捉弄,她从不肯吃亏,如今这个逆来顺受的丫头还是她么?
他没让她免礼,她便保持着不动。
纪如卿一步步走向她,见她依旧无动于衷,心生恼意却又控制得极好,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抓住她瘦弱的胳膊。
“身子可大好了?”
诶?锦儿反应迟钝了,这画风转变的也忒快了些。
“好……已无碍。”她一愣后快速回神,往后退了一步,又再次恭敬地对他作揖,“多谢郡王的救命之恩。”
很显然,纪如卿对她的疏离之态很不满,在她后退时俊眉挑了挑,动作粗鲁地又将她拽了回来,用力过猛以至于让娇小玲珑的身躯失去平衡撞进了他怀里。
“呀……”锦儿不防,惊呼出声,随即撞入了温暖的怀里。
下意识地挣扎,忽而肩头与腰上同时一紧,将她禁锢在怀里,无法挣脱。
“松开!”
她羞恼低吼,回答她的是沉默,只是腰间的力道又紧了紧,勒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
“纪如卿,我让你松开!”她心一横,用力在他腰间一掐,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抱着她的人无动于衷,哼也不哼一声,但她明显感觉到她下手掐他时,他的身体僵了一瞬。
这个认知让她心软松手,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是你说的,你我之间已互不相欠,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可你此举又是为何?”头被迫靠在他的心口,她清晰听见他的心跳声。
纪如卿一派从容淡定,“我只说互不相欠,别的可不是我说的,互不相欠说的是我与苏家的恩怨两清,可你欠我的得加倍还来。”
不知为何,听他霸道的言语,锦儿莫名想哭,不是委屈,而是窝心的暖意让她眼眶发热。
她极力压抑着,平静道,“这些年我赚的那些银子都在你名下,田产、地产、庄子,我一样也没贪,还给你做了三年的使唤丫头,欠你的只多不少全还清了。”
纪如卿哭笑不得,松开了手臂,抬起她的下颌,眯眼道,“你以为我要的是那些俗物?”
锦儿脱口反驳,“没有这些俗物,哪有你如今的外表光鲜华丽,银子一点儿也不俗。”
“……”
公子表示被带到沟里去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也被扭曲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耐着性子,紧盯着她看。
锦儿拍开他的手,又挣脱他的束缚,退到安全距离,态度恭敬又疏离,“时辰不早了,郡王还是早些入席的好。”
不等他开口,她已快步离去。
公子气得牙痒痒,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将公主府内监视的眼线都支开,还未说上几句话便又被她给甩下了。
“不识好歹的丫头……”公子暗自咬牙声闷气。
且说锦儿转过身后如释重负舒了口气,抬手拍拍狂跳的心口,才惊觉掌心已汗湿,还好跑得快,不然还真怕他说出某些话来。
她也说不出是惧怕还是期待,总之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矛盾。
难道方才纪如卿打算向她表白?面颊发烫,她赶忙打住胡思乱想。
方才跟着锦儿的丫鬟从长廊上奔过来,惊喜不已,“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
想到方才与纪如卿相遇的窘境,锦儿微恼道,“不是让你在外侯着,你跑哪儿去了?”
小丫鬟是孟氏身边的人,十三四岁模样,比锦儿却要壮实许多。
见主子发怒,丫鬟‘扑通’便跪在地上请罪,膝盖与地面碰撞,锦儿听着都觉得疼。
锦儿只是蹙眉听着,并未因心软便扶她起来。
“方才是公主府的一名护卫让奴婢帮忙送茶去偏院,说是郡王要的……”
果真是纪如卿故意安排的,那人恐怕不是什么公主府的护卫,应该是卫离。
“郡王要茶,你便去送,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家的丫鬟,既是如此,不若我做个顺水人情将你送与郡王如何?”锦儿面色平静,语气却是冷的。
“奴婢知错了,小姐恕罪。”
“求小姐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锦儿冷眼看着眼前的丫鬟磕头求饶,也不制止,好似在等着什么。
不多时,她便等到了。
风姿绰约的盛装华服的瞧不出真实年纪的美人儿身后跟着一群命妇娇娥向她的方向走来,而徐氏与孟氏则慢悠悠地地跟在最末尾。
想来带头的美人便是岚安公主了,据闻,在二十年前,岚安公主有第一美人之称,如今得见真容确实不负盛名。
这岚安公主艳绝天下,大伯父却也瞧不上。锦儿觉得大伯父对大伯母徐氏是真爱。
纪如卿的琼华之颜大多承袭于母,特别是那双眼极为相像。
锦儿还在赏美人,而美人身旁的老妈子却气势汹汹上前踹了地上的丫鬟一脚,怒斥,“大胆贱婢,竟敢在公主府撒野,是谁家教出这等不懂规矩的贱婢来!”
总有人不识趣,煞风景,正巧她也心情不好,送上门的解气包,锦儿照单全收了。
她先是向美人儿行礼,“苏玉锦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岚安公主保养得宜的面上挂着标准的得体笑意,赞道,“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十数载过去,当年尚在襁褓的小娃娃长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的。”
“公主谬赞。”锦儿谦虚回应。
岚安公主含笑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