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皇后道:“倒是也没有,只是最近太医说阿旸晚间常有盗汗和惊醒,白天又时有怔忡之症,虽然太医也只是说他是思虑过多了,可我却是担心的。”
赵曦听着这话,又想起来赵檀说的事情,于是斟酌了语句道:“那既然太医看过,也说是思虑过多,可还有说其他?若真的是身上不好,不如让太医好好诊断一二,该延医用药的就不要耽搁了。”
皇后道:“我已经让太医每七日去给他请平安脉,只希望一切都好吧——从前总觉得你不省心又闹腾,现在一看,反而是你这个闹腾鬼让我省心了。”
赵曦嘻嘻一笑,道:“儿臣长大了嘛!所以不会让母后操心啦!”
皇后叹道:“若是太子也和你一样省心,我大约能多活几年的。”
赵曦有些奇怪,道:“母后为什么这么说?母后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说起这样的丧气话了?”
皇后道:“我前儿照镜子,自己都能看到白头发了……眼看着就已经老了。”
赵曦抿了抿嘴唇,没有说出话来。
他在宫中陪了皇后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候才赶在下钥之前出宫回家去。
回去府中,又恰好赶上了府里面的晚膳,他换了衣服以后在沈玉娇身边坐下,道:“我今儿这世间倒是找得好,中午进宫的时候恰好是遇到母后用膳,现在回来又遇到咱们家吃饭。”
沈玉娇笑着把碗筷递给他,道:“这不是挺好?也不用费心给你留着温着,今儿做的是鱼,若不吃新鲜的,就不好吃了,明儿咱们府里准备吃螃蟹,你也记得卡在饭点回来,那玩意冷了吃就要闹肚子了。”
赵曦眼睛一亮,道:“真的呀?我在安西的时候就馋着螃蟹呢!我明天一定早早儿就回来等着。”
但大约是他今年与螃蟹有缘无份,第二日时候他被今上留下来专门说工部制造军器军械的事情,等到和工部兵部还有今上一起把事情理清楚的时候,天都黑了。
今上倒是可怜他没用晚膳,便把他留了下来,看在那些大臣眼中就十分羡慕了。
赵曦自然不敢说个“不”了,今上的晚膳向来吃得十分简朴,也不用人在旁边布膳,就是简单的八菜一汤。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就想起了昨日沈玉娇说的螃蟹,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个十分遗憾的神色。
今上先喝了一口汤,又扫了他一眼,笑道:“怎么,看着朕的晚膳还不满意了?”
“不是啊……”赵曦急忙摇头,“我是想到昨儿娇娇和我说,今天咱府上吃螃蟹呢……”
今上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竟然是耽搁了你吃螃蟹?朕还想着,刚才你那样言辞犀利地驳回了兵部的要求赶着要把这事情弄完是为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螃蟹。”
赵曦嘿嘿一笑,他并不怎么害怕今上,口中道:“那不是父皇给儿臣打眼色么?否则儿臣也不敢这么大胆说的呀!不过就算说了……也没赶上我的螃蟹。”
今上道:“改明儿休沐的时候,赏菊吃螃蟹也不迟。”
赵曦连连点头,然后就埋头吃饭了。
用过晚膳之后,宫门早就下钥了,他呆呆地看了一眼外头等着的高松,然后回头去看今上,道:“现在下钥了,我一会儿出宫还是从父皇您这儿拿对牌么?”
“今日就陪着朕歇下吧!”今上淡淡道。
赵曦眨了眨眼睛,道:“那我让高松回去带个话,免得娇娇在府里面担心。”
今上点了头,赵曦就急忙让高松回府去了。
事无巨细地叮嘱完了以后回去殿中,赵曦一抬头就看到今上正看着他笑,于是心中一时有些忐忑,问道:“父皇在笑什么?”
今上道:“朕在笑你,向来这么实诚。从前在宫里面的时候就这么乖乖地什么事情都和你母后交代得一清二楚,现在在外头建府了,就是什么事情都和你王妃交代得一清二楚。”
赵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总不能让人家担心的呀!”
今上道:“你从安西回来也有几日,今天你正好也不用回去了,便好好给朕讲一讲梵国突厥还有安西的事情吧!”
赵曦一听,便正色起来,仔仔细细地开始说他这一路上的事情了。
今上想知道的当然不是那些奏折上已经看过的事情,他想知道的就是梵国当初究竟是怎么被一群僧人弄得乌烟瘴气,又想知道西南诸郡的情形究竟如何,梵国对西南的影响又是怎样。
赵曦自然是对今上的问题一一作答,并没有半分隐藏。
今上道:“今日听说了那马殷的案子,朕倒是有些戚戚然,若是朕的臣子们就像瞒着那交州刺史一样瞒着朕,那么朕看到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赵曦道:“在这朝堂之上,谁会敢瞒着父皇呢?父皇明察秋毫,并不是那些人可以糊弄得过去的。”
今上摆了摆手,笑道:“若是父皇老了,也成了老眼昏花的混用之辈,恰好那时候出现了一个弄权的佞臣,那马殷的案子就不再是稀奇之事了。”
赵曦想了想,道:“就算父皇老了,但儿臣们到时候正是年富力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有人诓骗您呢?”
今上露出了一个颇有些玩味的笑容来,问道:“若到时候朕就只相信那佞臣,对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你又能怎么办?”
赵曦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道:“儿臣不知道。”
今上一叹,道:“若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