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勾着鞋带系紧,边拉边抬脸:
“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吧。”
朱诺挑挑眉,眼周还有熬夜导致的两圈乌色:
“在谁家?”
“在我家。”
他说,“冰箱里有汽水和果汁,橱柜里有黄油和切片吐司。”
她眯眼审视他的打扮:“准备去球场训练?”
“我会早点回来。”菲恩调整了一下脚掌在鞋里的位置,声音突然变得不太清楚,“乔治不在了,球队要面试新的跑卫,为今年夏天的联赛做准备。”
提起乔治,她也有些不自然,讷讷道:
“嗯。”
“以后叫我一起去吧。”
他打开门,又回身,“你想打架的话。”
“打架?”朱诺吃了一惊。
菲恩点点头。
“裙子都撕破了,很危险。”
她赶紧解释。
“我没有打架。”是单方面遭到殴打,“只不过摔了一跤。”
他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却也没直接拆穿,而是说:
“自从刘易斯暂停了酒吧里的格斗比赛,我只剩下橄榄球可以用来发泄了。”
发泄?
她很快明白过来。
看来他对于强烈的肢体冲撞有某种实际需要。
朱诺说:“我知道一个地方,下次带你去玩。”
“好。”他将门在背后关上。
把自己扔进沙发,顺手打开电视调动两下,她心底认为菲恩方才的建议相当不错——休息一天。她也的确需要一些私人时间,用来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路德维希至今没有给她完整的行动指导,仿佛弗莱和菲奥娜只是他全盘计划里无足轻重的一小部分。虽然他的聆听与分析都精准到位,可她总是奇异地感觉到,他并未真正投入太多心力。
他真正瞄准的目标会是谁?上一代菲尼克斯?
倘若真是如此,弗莱和菲奥娜也就只是“击垮菲尼克斯”这一主要任务的附加筹码。
所以梳理案情时,尽管朱诺急于倾诉,也谨慎地没把乔治透露的、最关键的信息告诉他——
乔治说,弗莱曾经亲口承认,自己雇凶杀害了一名纽约的女警察。
那个晚上朱诺几乎不眠不休,谨慎地权衡考量,最终打算全力帮助路德维希完成对林赛一案的相关追诉。在这期间,她可以借机观察他和检察官的态度——她希望能看到他们强硬地把他送进监狱,而不是以减刑或者免罪作为条件,跟弗莱换取一份菲尼克斯家累累罪刑的详细口供。
她不能让艾薇成为审讯室里的谈判条件之一。
下一步她又该怎么做?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她以为是菲恩忘了什么东西在家里,一开门才发觉是个穿睡衣的陌生男人,揉着头发喃喃说:
“菲恩,我想起那个朱诺到底……”
一仰头就撞见她的脸,对方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你认识我?”她问。
对方的脸很周正,下巴冒出几茬青涩的胡须,头发半长,乱七八糟地四下直棱着,自然光下呈现一种发红的棕色。
“你是朱诺。”那人说,“我住隔壁,叫布莱登,你可以叫我……呃,布莱登。”
“噢,菲恩跟我提起过你,很多次。”
她说着,无端想起此前菲恩对他声音的形容——“一根红酒上漂着的芹菜”。
有时候菲恩的话乍看之下毫无章法和逻辑,仔细品度后却发现自有他的道理。
“不记得了么?”他像是在对她说话,却又像在自言自语,“在纽约。”
“纽约?”
她一瞬间有些愕然,以钻研的目光重新揣测他。
倘若他将头发理顺,胡子刮净,削除身上邋遢的棉质睡衣,换成纽约上东区某所知名私立中学的统一制服——
她倒退半步:
“你是那个布莱登?”
“我是那个布莱登。”他咧开嘴笑了,“纽约有钱人里最英俊的,帅哥里最有钱的。”
用了一段时间消化突如其来的冲击,朱诺张了张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而且还是这副见鬼的样子。
要知道,当年她在纽约参加比赛,他是为数不多愿意豪掷百万下注的赌徒之一。每当看见他一身学生制服坦然走进酒吧,她就知道自己又有的可赚了。
“捡了个女儿,家里不让养,我离家出走了。”
布莱登无所谓地耸起肩膀,转而问,“你呢?自从最后一次比赛你中途退出,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那次比赛……
那次比赛,她接到了艾薇出事的消息。
神情恍惚一瞬,立刻整理如常。朱诺半开玩笑:“我当时突然决定退役了。”
看见旧裙子堆在浴室的衣篓里,她走进去翻找手机,尽量不让布莱登在她脸上看出端倪。
开机,屏幕弹出一则消息,来自一个隐藏号码:
*兄弟会,下午三点*
她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钟表,时针早就擦过了数字2的尾端。
她暗骂一声,把布莱登推出门外,粗略洗漱后,穿起菲恩宽大垂坠的衬衫,找了条领带缠住腰,伪装成一件短裙。
赶到兄弟会的别墅,弗莱正在阁楼上摆弄一架望远镜。
“从这儿能看到橄榄球场。”他头也不回,招手叫她过去,“你来试试。”
朱诺站在原地不动。
“菲恩应该不会喜欢你这样窥视他。”
将望远镜留在架上,弗莱屈身坐下,胳膊压着扶手,没来由地问道:
“你知不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