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歪着脑袋,吃吃一笑,“为什么一直躲?还是不愿和我交手吗?”
他双眼依旧是灿烂的金色,但酒吞非常清楚,站在他面前的已不再是自己忠心耿耿的副将了,亦非他一手带大的鬼子,而是面目全非的,不折不扣的恶妖了。
18.
不知不觉的,那股古怪的香氛又如地黏了上来,晕得酒吞有些头脑发胀。它似曾相识,有点像庙宇供坛里檀香燃尽后的积灰,可又不太一样,他依稀能辨识出丝缕媚俗甜香来,一如花街柳巷的脂粉气。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由得开始走神,思索起茨木去了何处才会沾染上这种味道。云翳浮动,夕光忽而一暗,茨木的身影也随之朦胧,如烟雾将散,似乎要随落日隐匿一般。但与此同时,酒吞余光捕捉到有物遁地前行,来势汹汹——糟糕,他猛地意识到,茨木要召唤存放在地狱里的右臂!
后临岩壁,酒吞无路可退,只得原地跃起,调动瘴气化作五道屏障挡于身前,同时掷出鬼葫芦朝茨木袭去,试图打断这次攻击。这完全无济于事,茨木根本躲也不躲,反而孤注一掷似的凝聚妖力,令鬼手崩岩而出,挟破竹之势击穿了五道屏障。
断臂鬼气更甚,若是被它所伤,恐怕瞬间就会皮肉溃烂,仅余白骨。但两害相权取其较轻,为护心脉周全,酒吞做好舍弃手臂的准备,抬手准备硬扛下这一击。
然而……
出乎意料的,这致命一击居然落空了,它偏离角度,堪堪从酒吞肋下划了过去,只在肌肤上留下被余威灼烧的热烫感。
茨木是故意的?
他心里立马蹦出这个念头,耳畔忽的响起幻境中柔柔女声轻叹,「挚友可还信我?」
先前摒弃的猜测又回溯上流——难不成茨木真的只是为了探听消息隐而不发么?若非如此,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这样儿戏地击空?可他何时练就了卧薪尝胆的蛰伏本领,又怎会锻就出了逢场作戏的聪明才智?
酒吞脑子里嗡嗡乱鸣,一时两种猜想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可他回过神,茨木竟也站在原地发呆,神游太虚似的不知想着些什么,连已经绕至其身侧,呲起利齿打算从旁攻击的鬼葫芦都没觉察出。
总而言之,无论茨木事出何由,这都是绝佳的反杀时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酒吞当机立断,一边令双手鬼化,自前方突袭,一边用瘴气阻绝于后,封断其退路。
他隐约有些担忧茨木过于旺盛的妖气能撞碎阻隔后逃,因此干脆令鬼葫芦紧咬住他的小腿防止挣脱。但莫名其妙的,白发大妖反应却突然迟钝……甚至可以说是魔怔了起来——他居然挣扎着上前几步,似乎打算把胸膛送至酒吞鬼爪之下。
自寻死路?酒吞一愣,暗道那本大爷不如就成全你吧。
「挚友你真好,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一个脆生生的嗓音突兀响起,他视线一花,站在跟前的好像又变成了年幼的茨木,正认认真真地笑着看向他,双眼比夜空明月更加清透皎洁。
再不停手的话……茨木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