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的厉色,“请大人莫再戏耍小女。”
戏耍?杨眉闻言心跳便漏了一拍,抬头看向拓跋览,只觉他脸色白得像山巅初雪。
她此时就立在拓跋览面前三步之外,月光下连面上眼睫都纤毫毕现,拓跋览看清了她脸上那点松动,便直起身子,淡然应道,“本督何时戏耍令千金?”
顾佑诚哧笑一声,“特使大人定要本王明言么?”
拓跋览道,“尚请王爷明言。”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杨眉,目光专注,像是在对她说着什么话似的。
杨眉便在他这目光中渐渐宁定下来,方才那一点点犹疑立时不知去哪儿了。
顾佑诚侧首向杨眉道,“你且回去。”说着推了她一把。杨眉一个不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忙扶了门框站直,忧心忡忡地望向拓跋览。
顾佑诚回头喝道,“叫你快些回去!”
杨眉无法,只得拖着步子往山门里走,走了几步仍是不放心,便躲在门后偷听,不多时便听顾佑诚的声音道,“前尘旧事本王也不欲多说。特使大人如有所求,今日便请明示,大人乃我朝贵客,但有所求,本王莫敢不从。”
接着便听拓跋览的声音,直截了当并无半分犹豫,“本督欲向王爷求娶令千金,还望王爷准允。”
杨眉一时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脸上瞬间便红透了,一颗心在胸膛中呯呯作响,那声音大的出奇,杨眉忙伸手捂了胸口,生怕被墙外那两人听见。
那两个人却悄无声息,隔了好一时,才听顾佑诚的声音道,“特使大人,本王深知小女对您多有得罪,当日在江陵别院——”
“王爷!”拓跋览一声断喝打断了顾佑诚接下来的话。
杨眉心中一动,便明白他二人都知道她在墙后躲着,便也不再掩耳盗铃,探身出去。
顾佑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分,低头又见自己女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就等他开口的样子,顾佑诚越发郁闷,回头向拓跋览道,“望大人见怜,本王就这么一个女儿,有甚不满,大人都冲本王来吧。”
拓跋览抿了抿唇,开口道,“本督欲向王爷求娶令千金,仅此而已。”
顾佑诚盯着他看了一时,忽然笑起来,“本王心中一直有所疑惑,本不敢向大人提起,大人既然坚持如此,便请大人替本王解惑吧。”
拓跋览忽然便有了一点不祥的预感,然而事已至此,断无后退的可能,便固执道,“王爷请说。”他转脸看向杨眉,柔声道,“夜了,你先去睡吧。”
怎么一个二个都要赶她走?杨眉郁闷非常,“我不走。”
“让阿眉听听也好,省得成日里白天做梦。”顾佑诚此时又不赶她走了,向拓跋览道,“大人,小女身上的阴寒真气,不知是否与大人有关?”
拓跋览朝杨眉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开口应道,“是。”说完又看了看杨眉,他此时神情再不似先前镇定,竟微微透出些许慌张,“此事我会设法,王爷放心。”
顾佑诚冷笑道,“设法?设什么法?你下手时就是冲着要我女儿的命去的,没能得手是因为身上有伤真力不继?你对阿眉恨之入骨,也算事出有因,只是我实在不懂,现如今如此惺惺作态又是为何?难道你还想把阿眉娶回家百般折磨借此泄愤?若有这等打算,便待我南安王府人都死绝了再做此美梦吧!”
杨眉再想不到顾佑诚问的是这事,便替他开脱道,“父王,他那时也是一时气恼,所以手上失了轻重,并不是——”
“一时气恼?失了轻重?”顾佑诚倏然转身,冷笑道,“你身上的阴寒真气可不是一日种下的,没有十天半月之工到不了如今这程度,我也不怕告诉你,若寻不出好法子,你这辈子便要跟这劳什子阴气作伴了,你还替他说话?”他越说越是气愤,伸出一只手把她脑袋戳得一点一点的,教训道,“你娘生你时,便独独少给你生了一只脑子!”
杨眉被他骂得昏头涨脑,却仍然还是接收了关键信息,所以她身上的阴寒真气是拓跋览每天一点,持续十数日才给她种下的?难怪卫阶折腾这许久都收效甚微,当时御医荐他来时,可是说了卫阶煦阳真气是阴寒真气天敌,必然马到成功什么的。
要说那日在燕京,拓跋览盛怒之下给她灌了一股,那也多半日是为了试她身份,难道拓跋览这么长时间,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她灌了阴寒真气么?杨眉刚这么一想便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他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自己着实想不明白,便不由自主看向拓跋览,此时只觉他不只脸色雪白,连唇色都仿佛与月光一处消溶了,她心中刚才那点笃定便没了影踪,突然了悟顾佑诚说的恐怕都是事实,却仍然窘迫地问道,“不……不是这样的吧……”
拓跋览本来低着头,闻言看了她一眼,他那目光苍凉,面上却是说不出的哀凄。杨眉心中发凉,一想到他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谋算她性命,便生了几分窘迫,却连难过都来不及,尴尬问道,“你什……什么时候做的?”
拓跋览恍然明白她的意思,皱眉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眉便有些发急,“那究竟是怎样?”
“不是对你……”拓跋览摇头,却不肯再往下说,那张脸在月色下白得几乎便要透明了。
不是对她,那就是对顾三小姐?他二人到底……还未想明白,便听顾佑诚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