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儿,你知道多少?”老祖母问起。
“也是沈起公子不对,若无歹念,沈爷怎有理由治罪。”
“哎。这些都是越儿的说辞。”
“这……?”沈鲤惊得睁圆了眼。
“你知道的,越儿性子多疑,又固执。沈起不过拿私房钱在外面做了些买卖,越儿便不乐意,只当他有二心。不巧的,沈起这孩子性子硬,有了外头事业更是底气充足,不肯向越儿服软,最后……哎,这些事,越儿不说,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沈鲤这下恍然大悟,为何得知自己在外经商,沈越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更明白了,为何老祖母方才出言请自己包容沈越。只听老祖母继续道:“鲤哥儿,而今沈府四面楚歌,这么大的家业,若只从外头攻打,一时半会儿是倒不下的。但若是府里反目,那即便是固若金汤的堡垒,顷刻灰飞烟灭也不在话下。所以,这一阵子,越儿若有过分之举,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沈鲤心头软热,正要应答,突然一记呵斥传入室内:“沈鲤!”
沈鲤闭了闭眼,满心难堪地回头,不料更是一惊:沈超竟然也跟来了!
老祖母在场,沈越终究不敢造次,但简单请安后,还是上前,生怕老祖母沾了病源似的,一把将沈鲤拉开床边。
“越儿,你这是……”老祖母一副吃惊神色,沈越不留丝毫情面的粗暴似乎在老人家意料之外。没等老人继续说下去,沈越c-h-a话道:“老祖母,听孩儿一句,这人不值得您维护。”说罢嫌脏似的,甩开沈鲤衣襟。
“值不值得我维护,也得事实说了算。就因为殷姨娘几句扯谎,你就容不得鲤哥儿了?”
“老祖母,我……”沈鲤才开口,又让沈越一挥袖子扫了一脸,打断了。
“呵呵!人都让他带出去藏起来了,这还是扯谎么?再说,这算得什么,他沈鲤敢做的,比这事大了去……”
“你让人家说句话!咳咳……”老祖母语速快了,一时哽住,不断咳嗽。沈超忙上前拍背,沈越也端过茶水伺候,唯有沈鲤,此刻真的像个外人,仍旧跌坐得远远。
眼下沈家人抱成一团相互扶助的场面,联想自己所为,让沈鲤觉得,自己谈何立场,值得老祖母替自己开脱,一时无语凝咽,竟死了力争的心。
好一会儿,老人才平复过来,没听沈鲤发言。沈越缓缓道:“好,n_ain_ai,我听你的,不指责他了。只是,这其中的事,接下来我问他答。”回头又对沈鲤冷冷道,“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沈鲤只低垂了眼帘,默许了沈越的问话。
“好,第一个,我问你,邬大科场舞弊一案,是你拿着沈家的名义替人打官司开脱了?”
“……是。”
“作为报答,邬二收留了带着殷姨娘逃离沈府的你。”
沈越不着一刀,却句句见血,沈鲤苦笑,还是蠕动嘴唇:“是。”
“等等,你为何要替邬大打官司?以我对你的了解,这其中,总是有些苦衷吧。”沈超疑惑道。
沈鲤感激地看了沈超一眼,说:“官司是一朋友拿个幌子诓了我去……我念着旧情,就……就……”沈鲤赫然发现,自己一张巧嘴,面对曾经挚爱的一群人,竟笨拙得口不择言,言语间生生给人落下这么大把柄去。一时自己都不可置信。
果然,沈越冷笑:“呵呵,朋友?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在邬家还真有朋友,怪叫你看准了‘邬家要比沈家好’,原来是有内应。”
“哥,朋友并不一定就是内应……”
“沈超!”沈越一副气急败坏回看向弟弟,“你心肠好,凡事不往坏处想。这人城府深藏,他压根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对沈鲤呵斥道,“把你怀里的令牌拿出来给咱们看看,看看邬家人是怎么宝贝你的。”
这一次,沈鲤总算是反抗了,不过反抗的形式却是沉默不动。
沈越急性子等不得,不耐道:“你不拿是吧,行,我让人搜!来人……”
“不用了……”沈鲤心冷到极点,沈越连亲自搜身、也就是沾自己一下都不乐意了,还有什么好争辩,遂在绝望中掏出那一块符节,黑铁烙就的‘邬家庄’仨字,分外醒目。
这下,连沈超都默不作声了。
沈越随即道:“说这厮蓄谋已久,也不为过,毕竟,去岁伊始,他就已经私下经营自己产业了。”
老祖母难得发话,道:“你就是从这件事开始怀疑他的?”
沈越似乎明白老祖母话中之意,道:“若是寻常买卖,挣点自己零用,未尝不可。但这厮可恶就可恶在,这些事情,都是一次逼问下才抖出的。而更甚者,他所经营产业,设在扬州,连姓名都改了,以‘丘寻壑’之化名从商。若非有所图谋,怎用得着如此遮掩。”
老祖母征询似的,看向沈鲤。
沈鲤却低垂着眼,不知老人眼色。
沈越冷笑:“我刚才说的,可都是你做的?”
片刻,沈鲤才道:“……是。”
“n_ain_ai,阿超,你看,这就是他回报沈家的方式。乌鸦尚知反哺,羔羊且懂反刍,报恩我不指望,但起码不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说到‘猪狗不如的东西’,更是一指指准了沈鲤,随即补充道,“你若再装可怜骗取同情,就别怪我不客气,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彻底公之于众。”顿了顿,又道,“还不赶紧滚回你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