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中后,他好一番拜见了今上同双亲,确认过那沉香苑里还有顾容,这才有喜有怯地往那里走去。
来到门前,那副对子已不复当初的光彩,墨汁洇开,表面粗糙,那时看起来写得不错的字也变得难以入目了。怀着忐忑的心绪,他走了进去。一抬头,就见一人身着雪青色衣袍立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嘴角含笑,一如梦里画中。
“阿素,你让我好想!”
顾容也不来迎他,只等着他走向他。眼前的人,比几年前要高了,壮了,眼睛里也有了沧桑了。真是怪事,他倒是从未梦见过他。他仔仔细细地瞅着他,想要把这几年的份都给看了。这人要是没有回来,他可真不信他还活着。
“阿蒙,这些年,可还好过?”
萧啟慢慢走向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覆在他的身上,笑道:“阿素见我回来了,还不知我好与不好吗?”
顾容的右手覆上萧啟的脸庞,初时只拿食指在他脸上点上一下,后来就把五指都放在了他的脸颊上,最后才把手掌心也贴在他的脸上。
“如今,你自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可你心里,当真是好端端的吗?”
萧啟深吸一口气,拥住顾容,满足道:“知我者,莫若你了。”
顾容回抱住他,在他耳边道:“你可让我好想!今天我可不放你再出去了。”
两人在院中相拥良久,之后才相携着进了房内。这一日,沉香苑终于有了生气。那一派黯然之色消失殆尽,纵然如今是寒冬天气,也能令屋内的两人感到不可忽视的暖意。
第20章 因母命终定婚事
总是春归时节,满园争艳正盛,又到了一年的开始,似乎又有了新的希望。一群人聚在沉香苑的亭子里,欢笑玩闹,品酒赏花,吟诗唱和,正是贵公子的消遣。这些人里,有三个萧家人,有一个陈家人,还有几个旁的权贵世家的子弟。
这三个萧姓子弟便是萧啟、萧敏和萧放,那陈姓的便是陈侃,旁的多是陈侃带来的。另外还有几个姓秦的,可惜只是太师府的旁支,没什么地位。
顾容亦是混在那群人中间,只是神色间颇有些不耐。他向来只同萧姓子弟玩在一处,如今骤然遇上这么些个生人,还是一群看起来不学无术的,真是难为得很。
那陈侃早年就与他有段恩怨,此时老拿眼瞅他,还跟他带来的那群人说他玩笑,把他当个小玩意儿耍弄。他总是劝自己忍住,可被萧啟惯出来的性子哪能这么容易就抑制住?他终究是在被人泼了一杯酒后发泄出了怒火。
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来,把酒杯往地上一掷,道:“你这人好不知事,好话浑话都拿来乱说一通!”言罢,他转身要走。却不想,萧啟拉住他的衣袖,喝道:“回来!”
顾容无奈转过身,气冲冲道:“要我回来可以,我可不再同这人说话了,最好他也别来招惹我!”
换作以往,萧啟定然会对顾容好一番献殷勤、赔小心,可如今他是宣威将军,是一个众人眼里不平常的人,他哪能继续小儿女的情态。更何况,父亲着他请来这些人总是有原因的,哪还能如幼时那般喜欢就玩在一处,不喜欢就狠命捉弄一番。单看那萧放,如今不也同那陈侃玩得畅快吗?就连萧敏,也是全然忘记了当年那件陷害陈侃的事的模样。唯有顾容,喜怒仍形于色,总有一日会坏事的。
“你想走可以,道歉了再走!”
顾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萧啟,问道:“你让我道歉?”他环视了一圈,不少人都是看好戏的模样。可不是一场好戏吗?汝y-in侯世子宠爱小厮的名声传得众人皆知,如今却为了他们几个要同这不知好歹的小厮翻脸,当真是头一回见着。
萧啟没再说话,只是拉着顾容衣袖的手仍没有松开,似乎还固执于要一个道歉。
顾容可算是又尝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他可没想到,萧啟今日会这般待他,竟然让他去向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道歉。当初的决定,真的对了吗?人,果真是善变的吗?
顾容挣开萧啟的手,又看了眼坐着的一圈人,眼神里满是不甘,可最后还是小声道:“方才的事,是我不对。”言毕,他落寞地离开了亭子。他明白,他还是昔日的他,可萧啟却不再是了。
而亭子里的陈侃,见顾容摇摇晃晃地走了后,和萧敏、萧放对视了一眼,而后对萧啟道:“萧兄,我看你那小厮越发没礼数了,咱们几个可以不放在心上,改日换作了别人,可不会那么轻易饶了他去。”
几个旁的世家子弟也随声附和,道:“是啊,萧兄,这种人,玩玩就罢了,真上了心,未免有损官声。”
萧啟听了本就火大,哪知萧敏、萧放又在一旁c-h-a嘴道:“你们可别提这事,提它还不如正儿八经地为我兄长寻几个好人家的女儿来,这才是上得了台面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拍掌称妙,居然还真的说起了哪家的女儿文采出众,哪家的女儿识大体知礼数,还有哪家的女儿j-i,ng通音律善弹琴。萧啟听得愈发不耐烦,可如今他又不能走,只得陪在那里,听他们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听着听着,他又想起了顾容愤而离场时的眼神,他的头猛地一摇,觉得自己今儿个真是坏了事了。他同这些人聚在一处可不是为了给顾容难堪的,怎么到头来变成了这种局面呢?顾容到底还是经事太少,不懂得与人相处之道,往后这类的事情,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