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呢?”亚历山大笑着反问。
“你们拿着枪胁迫我,把我带到这不知道什么地方,还希望我感恩戴德?”
“至少你心中的一些谜团能够得以解开。顺带说一下,你还能看见两位稀有的‘同类’——虽然我对他们不那么感兴趣。”
“为什么唯独对我下那么大工夫?我不明白价值何在。”
“因为和我有过直接接触的‘洞察者’只有你。”
莫斯克维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亚历山大叹道:“一切就像旧日重演。”他很快又补充:“但这次不会再有转机。”
他抓着直升机舱内的横杠站了起来——空间有限,他只有微躬着身——并向坐在对面的莫斯克维奇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从莫斯克维奇苍白的脸颊滑到颈侧,近乎亲昵地抚过青年耳后的皮肤;手指穿过发尾并卷着稍微下扯,迫使莫斯克维奇抬起头,令他的脖颈进一步暴露出来,如同一只面对捕食者毫无抵抗之力的飞禽。
而这无疑在对方心底唤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轻柔动作所暗喻的威胁无异于挑衅。被环住脖颈的莫斯克维奇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他想挣开对方的控制,可尚未完全清醒的身躯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抬起能够自由移动的那只手,试图抓住亚历山大停在自己颈边的手腕,却被坐在他旁边的人牢牢抓住了小臂。
“放轻松点,孩子。”亚历山大终于松开了手。“还是说你更乐意听我提到顶楼的那个男人?”
莫斯克维奇几乎马上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史蒂文确实已经成了他的死x_u_e,他承认了这一点,尽管别人或许并不知道。可这并不能让他高兴起来,尤其是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
亚历山大热衷于对话的习惯和他的真实身份一样令莫斯克维奇反感,特别是带着玩味的语气谈论别人心理状态的时候:“我能猜到你对他的感觉。你们被opia圈养得太久,以至于无法正常地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包括情感。”
“……闭嘴。”
“雏鸟情结?不过恐怕不太一样。你不需要后天加工的‘母爱’,向那个男人索取的也不是什么亲情,而是本能的自我满足。”
“闭嘴。”
“即便你自以为理x_ing克制,要摧毁你的心理防线也再简单不过。人的情感需求是流动的。一旦切断这些链条——比如说精准适当的威胁,精神的崩塌只是时间问题。”
“该死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
“你可以选择无视我。”亚历山大微笑着说。“反正我们也快到了。”
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时产生的颠簸令莫斯克维奇想起了两年前公路上所发生的一切。但这一次,没有人会把他护在身后,对他说“这是我的职责”。
——史蒂文应该还活着吧。有罗萨、梅纳德以及那些该死的工作人员在,他一定很安全。
莫斯克维奇漫无边际地想着,任由亚历山大亲自为他解开铐子。
他们跳下了直升机。亚历山大走在前面,和迎面走来的拉丁裔男人拥抱。
“欢迎来到我的‘夕雾号’。”陌生男人的英语很蹩脚,浓重的口音使他的语句更难以理解。他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便很快丧失了对莫斯克维奇介绍这艘游轮的兴趣,几句大概是打招呼的客套话后就转向亚历山大,飞快地用西班牙语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当拉丁裔男人挥手示意眼前荷枪实弹的手下跟着他离开,亚历山大又脚步轻快地走到莫斯克维奇身边,轻轻拍了把他的肩膀,示意莫斯克维奇跟随自己向游轮的上层建筑移动:“走吧,让我带你看看‘巴别塔’的秘密。”
这一回,莫斯克维奇没有被施以任何束缚——没有冰冷的镣铐,没有钳住双臂的匪徒,甚至没有一支对着他的武器。但和被挟持时不同,他并未反抗,而是安静地跟在亚历山大身后,冷眼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狂热分子,听他自说自话地吐露不知真假的话语。
“事实上,我不是‘巴别塔’的首脑,只是它若干组成部分之一的头领。”他说。
莫斯科维奇皱起了眉头:“巴别塔?”
亚历山大笑了:“看,你并没有对现状完全失去兴趣。”他观察着莫斯克维奇表情的细节,并为对方不自觉的反应感到满意。“你应该猜得到,opia真诚的同盟者寥寥无几,反对它的组织却不在少数。巴别塔就是这样一个松散——却格外有力的联盟。”
“然而你们的合作关系也是脆弱的。”莫斯克维奇直白地说。
亚历山大没有否认:“是的,我们都有各自的动机,但合作暂时没有坏处。比如说刚才那个墨西哥富豪,这艘夕雾号的主人,他只是希望通过与opia对抗,维持经济垄断的局面。他是我们重要的赞助商——之一。”
“自私自利的资本家,”莫斯克维奇扭过头,直直盯着亚历山大的眼睛。“以及疯狂的好战分子。”
“你说的不错。”亚历山大神态自若,莫斯克维奇看不出那是傲慢还是平静。
他带着莫斯克维奇穿过建筑内部狭长的走廊,逐渐接近游轮的中下层。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结实厚重的密封门。而当那扇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光景令莫斯克维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硬要说的话,那是一个庞大的由人脑与计算机共同驱动的计算中枢——在灌满透明液体的空营养槽周围,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