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冥婚就定在明日子时前,楚昭算准了酆都极y-in之处,命迎亲队伍一路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次日,酆都愈发热闹。楚昭在轿内坐着,他将染了红豆蔻的指尖伸出轿外,指尖微动,燃起一簇幽火。那簇幽火一瞬脱离他指尖,翩翩化为四只黑蝶,飞在空中,顿然间轿外现出四位娉婷婀娜的纸蝶妖姬,随在轿旁。那花轿自行缓缓浮起来,飘在空中。
那花轿飘向酆都的极y-in处,堪堪停在黄泉道上。此时吹唢呐的停住,近看才发现竟是一些扎出来的纸人。整条黄泉道上,y-in森空荡,雾气弥漫。
楚昭在轿内中静静坐着,现如今,他将自己妖气全收,而将y-in息全释了出来。不信那些馋嘴的恶鬼会不上当。
果不其然,黄泉道上骤然刮起漫天的y-in风,轿外的纸人吹得东倒西歪,纸声猎猎。
来了。
楚昭捏紧手中的红锦帕,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头顶的红喜帕下。怀中的朱雀蛋头一次不安分的动了动,他急忙伸手按住头。
他在心里嘀咕:小祖宗,啥时候破蛋都行,就现在必须得给我憋着别出来。
无数恶鬼嗅着这浓郁近芳香的y-in息,贪婪的从暗处钻出来,不肖一会儿,密密匝匝的恶鬼们已爬满了轿顶。花轿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放眼望去,全是周身泛黑的恶鬼。
楚昭在轿内被这股味熏得快吐了,他简直不敢想象郁挽在这忘川黑水里竟然忍受了这群恶臭的家伙们近七百年。
一层一层的恶鬼仿若浓稠的黑水一般黏在花轿上面,将它裹覆得几近密不透风。
此时,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他伸出掌心燃出一团幽火,他勾唇,露出尖锐的虎牙,心道,不若就将这群恶鬼通通烧了。
不料轿外突然受到一阵冲击,他倾身晃了下,又坐稳,刚燃的一团火不慎灭了。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轿帘外渐渐逼近,他隔着红喜帕都能看清。
还未等他弄明白外面发生了何事,楚昭顿然察觉到轿外彻底清净了,只隐隐有微不可闻的咔嚓声从花轿外一路蔓延开去。一只手掠过轿帘掀开,掌心朝上伸在他眼前,他从喜帕底下瞥了眼那只指节修长而分明的手,目光上移瞥到通红的喜服。
楚昭心里咯噔了下,不是那鬼新郎?
难不成是越淮?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他便连忙否了。他那么清高孤傲的人,怎会愿意穿喜服。更何况,他明明和自己兵分两路,追着恶鬼们前来的踪迹前去解救那群鬼新娘了。
楚昭犹疑了下,伸出手缓缓搭在他手上,指节触感冰凉。
他轻握住楚昭的手,缓缓往外走去。脚下的路似铺了什么,踏下去咔嚓作响。
他甚至能透过他冰凉的肌肤,感受到一股y-in森的寒气。他伸手要揭开喜帕,却被他察觉一手按住,不容违抗的力道透出修为远在他其上。
楚昭怂了,轻轻放下手。毕竟是假扮女子,他也不好出声。
男子牵着他缓缓踏过黄泉道。
此时子时已到,鬼门大开。y-in风大骤,万千鬼魂从地府飘出来,飞向黄泉道。
楚昭眼前的喜帕被刮起一角,他眯着眼,看到眼前男子的背影。前方突然响起一阵阵气震山河马蹄声,仿若铁马踏冰河。楚昭下意识要躲,却被男子紧紧握住。
他听到那铿锵有力的马蹄声顿在前方。楚昭暗自闭眸,用神识窥探,方才看到前方竟是万千y-in兵,侧身下马,避在一旁。
曾听闻y-in兵借道,倒未曾知竟还有y-in兵让道的。
然这还不算,他震惊地看着无数y-in魂从鬼门关飞来,从黄泉道下一直叠罗汉似的叠着匍匐叩首,铺了近百仗高!
楚昭直觉,这万鬼朝拜的,定是眼前这男子。可他偏偏背对着自己,看不清他样貌。
论鬼界,能有这阵仗的,恐怕连阎王都够不到,难不成是东岳大帝?也不可能,东岳大帝不仅政务缠身,而且不喜出门,听闻万年来从未出过殿门。
他正胡乱猜测时,男子突然捏紧了他的手,牵着他继续往前走。楚昭缓缓随着他小步前行,所走之处,那些鬼魂必然恭敬地退让。
身后朝拜的鬼魂逐渐远去,他们走下地府,来到忘川河边。
他松开他的手,倾身抚过倒塌的三生石,楚昭努力想看清他的侧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过来。”男子终于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他犹疑了下,缓缓走近,只见他双手伸在他眼前,轻轻撩开他头顶的喜帕。
楚昭欣喜地抬眸去看,却看到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楚昭:“......”
您老到底是谁?
男子似乎看出他的小心思,薄唇微勾,拉过他的手抚上那三生石。
三生石因他经过楚昭的手传来的一股温和而深厚的灵气,渐渐泛着白光,碎裂的石块自动恢复回来,转瞬便慢慢直起来,立在干枯的忘川河边。
楚昭眼前一亮:“你这么厉害?”
那人轻笑,似在笑孩子似的,低声道:“也有你的功劳。”
楚昭连忙指向坍塌的奈何桥,“这个呢?”
男子微摇摇头道:“奈何桥并非凡物,而是要有人为祈一执愿,甘愿渡化亡魂,甘愿化身为桥,受一千年风吹,一千年日晒,一千年雨淋。上一个奈何,已经得偿所愿了。”
“三千年?什么样的执念能撑得起这三千年?”楚昭哑然,哪还能找到这么个傻子。
男子低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