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自己在馨苑是有房子的,但馨苑怎么走,他不知道。

他就这样走着,围观他的人越来越多,有他熟悉的拍照声响起,他不在乎。

蒋敏一向讨厌人群,她放学了,本来不该从这条街走,但很神奇的,就在今天,已经失去消息一年的闹闹,突然给他发微博私信,约她在这条街上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闹闹的语气还是以往的样子,又有点小心翼翼的,害怕蒋敏不答应。

蒋敏的确不喜欢所谓的“面基”,她也并没有一位追星的“基友”。

但她答应了闹闹,可能只是因为今天的作业不多,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谁知道呢?

人群中有人喊:“是陈白?!”

“哎,真的是。”

“他怎么这幅样子了?”

“听说他和聂以诚分手后就下落不明,不会是被人玩疯了吧。”

“我的天,这是我离明星最近的一次。”

蒋敏仗着身体瘦高的优势,从人群外围一直挤到里面,他看到了陈白。

陈白被围在中间,无助地向四周观望,然而周围都是人,他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畸形怪状的人。

初冬的风刮过,蒋敏穿着呢子大衣都觉得冷,可陈白就那么站着,瘦瘦弱弱的,并没有人给他披上一件衣服。

蒋敏拿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拨打110,然而0字还没按出来,便从人群中窜出一男一女来,他们给陈白披上外套,说是自己家的亲人走丢了,不是什么明星,让大家散一散。

蒋敏能确定这就是陈白,她的家里有一张陈白的照片,被她洗出来放在写字桌前,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她怎么能认错?

她拿着手机犹豫,她注意到来的男人是一个光头,很有特点,光头和女人,一边一个,扶着陈白远离人群。

蒋敏想起来,拍《乱世情仇》时陈白的助理是个光头的小伙子,他和陈白一起拍过照。

蒋敏将手机放下,她想起蒋成业说的:陈白就是青狐。

他衣冠不整的样子,确实不像个人类,反倒像是狐狸j-i,ng。

.

小海和小婕将陈白带回了花店,如果不是偶然碰到,他们简直想象不出这是陈白。

陈白坐在床沿,他的手被冻得红紫,小婕把热水袋放到陈白手上,他就接过去,也不说话。

“你还认识我吗?陈哥。”小海蹲在陈白面前,双手放在陈白拿热水袋的手上,那热水袋本来不大,拿在陈白手里,却好像比平时大了许多。

小婕站在门口抹眼泪。

陈白看着小海的头说:“你是小海。”

“是。”小海激动的点头,“我是小海,陈哥你还认得我。”

陈白看着小海,他比两年前胖了一圈,也更白了,头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

“我当然认得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我没疯。心里清楚得很,就是累了。”

陈白安安静静的说完这些,他眉宇中一点波动也没有。

“你累了,陈哥,那你睡一觉,这张床是干净的,我让小婕给你拿新的被子。”

陈白说:“谢谢你,小海。”

小海直摇头,说不出话来。

小婕早拿过来被子和枕头,小海服侍着陈白睡下了。

陈白躺在床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不出一会儿,便呼吸平稳睡着了。

小海看着陈白的睡颜,一时感慨万千,所有的想法和情绪,化成一声轻叹。

小海和小婕关门出去。这是他们花店的二层房间,很小,平时他们累了就上来休息一下。

他们下到一层花店,花店不大,他们二人打理得过来。

这家花店开张时,陈白正是和聂以诚热恋的时候,他还给他们包了一个大红包。

现在想想,不过两年的时间,物是人非。

小婕和小海感慨一番,小海知道陈白和聂以诚分手了,还给陈白发过消息,不过陈白没有回复。

后来网上都说是陈白找到了“下家”抛弃了聂以诚,小海不信,可信不信由不得他,一传十十传百,小海也找不到不信的理由了。

如果有,那就是他相信陈白不是那样的人。

但其实他和陈白相处时间说不上长,小海自己也说不出来陈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下意识里觉得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小婕攥着的小海的手,说:“幸亏我们不在那里了。我想不出,陈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海抱着小婕安慰他,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这晚两个人没有回他们的小家,他们在花店守了陈白一夜。

陈白在半夜时醒来,屋里漆黑一片,他的一双眼睛在夜里铮亮。

怀中的热水袋早已经冰凉了,像聂以诚一样,带着一团赤诚的烈焰而来,最后凉成硬邦邦的冰,不但暖不了人,还冰得人生疼。

他没怎么犹豫的从聂以诚那里跑了出来,他恨聂以诚,但把聂以诚怀疑自己的罪名真正施加给了他后,看着聂以诚的样子,陈白又觉得难过。

对,难过,不是为聂以诚难过,是很自私的为自己难过。什么爱呀恨呀的,太奢侈了,陈白不想玩了。

说服张婶需要一点功夫,她死拖着陈白不放,陈白感谢他作为长辈的爱意。

但他说:“张婶,你也看到了,我和聂以诚已经这样了,再在一起对谁都是折磨。他现在是想不开,等他想开了就会后悔的。——而且他也有女朋友了,他们是可以走在阳光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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