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的目光深沉,细细地扫过整个地宫,他的嘴唇紧抿,陷入了沉思之中。
冬宁蹙着眉头,细思道:“这土墙那么厚,此处又没有发生地震,也不至于一整片都倒了下来,这墙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莫非……是撞鬼了?”他溜了一眼四周,不安地抱着自己胳膊搓了搓手臂取暖,趁机又向叶轩靠了一靠。
他们虽然在地宫的入口,但已是地下五米深处,仍能感受到从脚底地下冒出的阵阵寒冷阴气,而且周围昏暗不明,烛光虽多,但在宽广无垠的墓穴中依旧显得昏黄无力。
突然,冬宁的背后被人重重拍了一记,吓得他一个哆嗦:“谁?”
回头一看,却见方力嬉皮笑脸地搭着他的肩:“冬老弟,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倒像个女人似的?”
冬宁向来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女人了,这回方力可戳中他的痛点了:“谁说我胆子小了?你存心想打架是不是?轮武功我可是不输你的!”说着他还撸起了衣袖,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一旁的丁凯与王龙连忙想要上前劝阻。
“你们给我安静点!”叶轩忽然低喝一声,他额头的青筋微微一抽,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愈发清冷。他说话不响,但话语间的气势却是摄人心魄,方力原本还想回驳冬宁几句,如今只好讪讪地说:“开个玩笑而已,冬老弟何必当真呢?”
冬宁剜他一眼,却又溜眼看看叶轩的脸色,马上就噤声不语了。
丁凯将手中的灯笼高举过头,瞪大了眼睛努力往地宫中张望,可是他的目力不够,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深坑。他提议道:“叶大人,这里太暗了,不如我们到下面去看看吧?”
“且慢!地宫已经几近完工,我们且要留心是否设有防止盗墓贼进入的机关暗器。你先去把掌事的监工徐硕叫来,细细问明是否有机关,位置在何处,如何避开。若有机关,须得带些医药和防护器具,以备不时之需。”
徐硕乃司天监监事,而建造皇陵事关风水玄法,因此司天监受命担当皇陵设计与监工的职责。
丁凯等人找来徐硕一问,果然在地宫之中已经设下了机关,幸亏叶轩机警,否则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岔子呢。
神策军到达之后,当晚会同大理寺聚首在九嵕山下的开陵公署内商议对策,出席的还有司天监的官员。
叶轩一进入公署之内,神策军与司天监的人都已在座。他向着他们一一寒暄执意,却见邓福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神清骨秀、超凡脱俗的年轻男子,正用一双俊美而幽深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那男子的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一种天然的弧度,就算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像是自带微笑。
此人正是令狐越。
令狐越微笑地看着叶轩,后者一瞬间却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玉面青年的笑容中似乎有一层杀气稍纵即逝。
叶轩忍下自己心中的疑惑,长袍一翻,泰然入座。
邓福打着官腔在那里问监工徐硕:“此事的来龙去脉,你给仔细报上来,一桩一桩说明了,可别疏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徐硕一口气将他们平日如何施工、塌方如何发生的、死伤多少人、工匠如何逃生等等一一汇报。他的语气平淡地很,倒像是上学郎背书似的。
叶轩又接连问他几个问题,虽然徐硕都耐着性子一一解答,但是叶轩隐隐感觉有一些不对劲,徐硕回答得滴水不漏,目光却不敢长期地直视自己。他皱了皱眉,有一丝不解:难道徐硕是怕他们兴师问罪而不敢直言,还是说他因为别的原因而隐瞒了什么?
看来此事务必要亲自调查清楚了。
徐硕汇报完之后,躬身道:“诸位大人,按照砌墙的工序,这地宫的墙垣须得用十层的细土一层层地夯起来的,每一层都需要上一层的夯土凝固之后方能操作。可是小的调查过了,这些砌墙的丁夫为了图省事儿,偷懒少夯了两层土墙,结果酿成大祸。”说罢,他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哽咽道:“属下监工不力,也理当受罚!”
叶轩只觉得徐硕说话死气沉沉,换了别人肯定会求饶,这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他却将死罪往自己身上揽,倒是有点像早已抱着赴死的心了。
邓福阴沉沉地说道:“哼,你们捅下这么大一个娄子,可知这是死罪?就算你有千条命也难赎罪!”
徐硕溢出了一声叹息,带着深深的无奈。他不停地磕着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竟像是一心求死一般。
叶轩却觉得不对劲,他继续追问:“这土墙就算少夯了两层,也足足有一尺多厚,怎么可能说倒就倒?莫非遭遇了什么事故?”
徐硕还是摇头,似有难言之隐。
“叶大人这话就说得不对了。”突然,有人开了口,声音清亮之中却透着一股慵懒,原来是令狐越。
令狐越话中带刺:“监工长可是此事的目击证人,叶大人怀疑他的话失实,可有自己亲自调查过?叶大人怎么就武断地妄下定论了呢?难道大理寺就是这么办案的吗?难怪会有那么多的百姓在抱怨为官不正,冤假错案满天飞呢!”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令狐越会这么说,这不是存心找茬吗?他们虽然早就知道令狐越乃江湖术士出身,对官场的礼数不是那么在意,没想到他这么不懂规矩。
不过,轮官位品阶,如今的令狐越确实与叶轩平起平坐,因此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