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红绸的另一端,十指修长,白皙如玉。
这是容与的手。
她站到容与身边,被他牵着,走进喜堂。
耳旁喧闹不绝,她只能努力分辨着喜娘的声音,与容与拜完堂,而后被人簇拥着送进洞房里。
直到很晚,直到她昏昏欲睡时,容与才踏着夜色回来。朱绛颜模糊听到几个侍奉她的丫鬟道:“少爷。”而后身前便站了一人。
她头上的喜帕被轻轻挑去,她抬起头,看见容与站在她面前,背对着烛火,身上仿佛笼着一层暖光,轩然霞举,君子如玉。
她不知为何蓦然红了脸,目光从他含笑的眼落下,移到那张薄唇上,而后低垂下头。
他们饮完合卺酒,惊蛰领着一屋子丫鬟婆子们退下,只留下他们两个。
朱绛颜心里有些慌,故作镇定地抬起头,公平且正直地跟容与探讨:“少君,今晚我睡床?”
容与的眼睛蓦然一暗,低声道:“少君?”
他的嗓音极好听,曾经有神仙吹捧过,听太子论道,如听远古诸神鼓琴之音。这般令人心灵升华的声音,却让朱绛颜心里更慌。
她连说话都说不顺当,磕磕绊绊道:“那,那你睡床?”
容与的眼睛暗如沉夜,他缓缓俯下身,身体遮住朱绛颜眼前的光亮,在她耳旁,极轻缓地,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道:“叫夫君。”
心如擂鼓。
她慌乱地偏过头,想躲过他,没想到下颌被攥住,她被迫仰起脸,唇上贴上个温热的物体,朱绛颜顿时惊地睁大眼。
容与眯着眼,盯着她的眸子,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的唇瓣,好整以暇,游刃有余。
朱绛颜的手抓着身下的床褥,手背上贴上一只手,那只手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握。
朱绛颜惊醒过来,差点跌倒在床,磕巴着说道:“你,你醉了,要要,要不你睡书房?”
容与直起身,眼帘低垂,轻笑道:“好。”
他嘴上说好,脚下却一步都没用动。朱绛颜微恼地瞪着他,也坐在床上不动,似乎要跟他比谁先动摇。
容与忽然一笑,摸摸她的发:“早些睡。”说罢,便走出去。
守在门外的惊蛰见容与出门,心里一紧,连忙进来,见到朱绛颜正准备更衣爬上床,问道:“二姐儿,姑爷为何走了?”
她生怕朱绛颜步了甄氏后尘,不得夫君喜欢。朱绛颜倒是淡定得很,随便想了个借口:“他害羞。”
惊蛰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缓了半天,才忐忑地道:“那个,临行前,巧燕姐姐给过我一本书,要不,二姐儿你拿去给姑爷看看?”
“嗯?”朱绛颜已经爬上床,盖好被子,闻言抬起眸子问道:“什么书?”
惊蛰脸上一片绯红,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小声道:“巧燕姐姐说,因为二姐儿看不见,所以这本书要让我教给二姐儿,或者,让姑爷亲自看过,讲的是,是……”她的声音越发轻,小到几不可闻:“房中那些东西。”
朱绛颜刚接过书,手一抖,险些把书页给撕破了。
她好不容易收拾好表情,脸上还红着,将书卷起递给惊蛰,郑重道:“这本书,万不能让姑爷看到,你可记住?”
“可是……”惊蛰不解。
朱绛颜严肃地握着她的手,将书交到她手里:“找个地方赶紧烧了,绝不能让姑爷看到!听我的,去吧!”
惊蛰这才不甘愿地收起书,出门去了。
还没走几步,她便迎面撞见容与过来。容与本是来找朱绛颜说些事情,看见她的陪嫁丫鬟行色匆匆,神色异样,便问道:“怎么了?”
惊蛰之前看见容与不留宿在洞房里,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想起甄氏不及余姨娘妖媚,致使一段时间很是郁郁寡欢,便一咬牙,将方才的事同容与说了,并将书递给他。
容与缴了书,神色不见丝毫异样,淡淡道:“知道了。”便朝新房走过去。
48、睡觉
...
容与进来时,
朱绛颜正抱着被褥酝酿睡意。
这被褥很是绵软暖和,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比朱绛颜在浮玉山上用的还要舒服。她被拥在被褥里,
昏昏欲睡,
忽然听见门口有扣门声,她还以为是惊蛰,便说道:“你进来吧。”
容与走进来,转身将门关上。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册,
颇为眼熟。朱绛颜眯着眼看了会,顿失颜色,
将被褥一掀把自己深埋进去。
床榻边些微下沉,应是容与坐在她身旁,她头上的被褥被一只手握住,欲掀开,她连忙紧紧拉扯住被褥。
容与的声音自她头上传来,低沉轻笑:“出来。”
朱绛颜缓缓从被褥里探出小脑袋,
偷觑了他一眼。
容与没在看她,他的目光落在手里的书册上,指尖微动,
将要翻开一页。
朱绛颜大惊失色,
连忙扑到他身上,将那卷书册捂住:“别!”
她几乎是趴伏在容与腿上,小手底下按着他的手,顾不上与他太过亲近,
语重心长道:“这书看不得,看不得。”
“夫人的书,我为何看不得?”容与眼底都是笑意,尾音像带着钩子,撩拨人心。
朱绛颜把书册从容与手中夺过来,抱进怀里,干笑道:“其实这不是我的书,路上捡的,不利于身心健康,还是不看的好。”
“哦?”容与挑眉:“路上捡的?”他唇角浮现一抹笑,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