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张绮。
与半年前相比,她长高了,身段婀娜,fēng_liú隐见,眉眼间,少女风情显露无疑。
这般白嫩灵秀中隐有妖色,完全可以想象她长大后的倾城倾国,那些南地丈夫是极喜欢的吧?怪不得那萧莫念念不忘了。
盯着盯着,高长恭好一会才发现,在自己的目光下,张绮的脸越来越红,也越来越低,到了现在,下巴都搁在胸口了。
看到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高长恭嘴角扯了扯。
他收回目光,沉声说道:“张氏阿绮。”
“恩。”
“把自己打理一下,也去见一见。”
“是。”
张绮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再遮起来?”
话音一落,他看了她一眼。
张绮马上明白过来,她低声道:“我知道了。”他都不曾掩去,她又何必紧张?自己这句话,分明是对他护她没有信心,怪不得他的目光中带着警告。
把高长恭的衣裳墨发都打理好后,张绮走到一侧的水盆,再掬起一点水,洗拭起颈项和手上的药末来。
看到她的动作,高长恭道:“不必强拭。马上便有婢女送热汤来供你沐浴。”
张绮的动作僵了僵,忍不住嚅嚅问道:“在这里……沐浴?”
高长恭知道她担忧什么,忍不住嘴角又向上一弯。他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是啊。”
腾地一下,张绮再次脸红过耳。
她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想什么,说出去的话,一个不妥,便是招灾之源。在外祖家时,年幼的她也曾天真过,要求过,可那种种天真,种种要求,得到的总是棍棒和侮辱。
日久天长,张绮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直接坚决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她已习惯了小心翼翼地看人眼色,然后,把委屈和不愿意埋在心中,再侧面的,以一种委婉又而给自己留有余地的方式去行事。
对高长恭,她如其说是有情,不如说是有着前世记忆的她,相信他的人品和宽厚。相信他便是最恼她再厌她,也会给她留一条生路。
众生芸芸,只有他给她这份相信,尽管这份相信是建立在世人的评语上。
别的人,她总是下意识的惧怕着,总是想着,如今他人在意她,只不过她还新鲜,她还没有让人得到,她处事小心翼翼还不曾犯错。若是哪一日她真恼了那些人,打骂还是轻的,哪一天被卖了,年老色衰被赶到街头当了乞丐婆,或者,还轮不到年老色衰,只是玩厌了,说不定便给送了,给砍了……
外祖母说过,母亲当年,与父亲是有着海誓山盟的。可这男人啊,他们的海誓山盟,情深意重,在他渴望得到她的那一刻,自是真得不能再真。可他真的得到了你,那些话,他会忘得比谁都快。外祖母还说,女人要幸福,相信的不应该是男人口头上的情深,而是他许给你的名份。
想当年,母亲被人玩厌了,还有家族在等着,还有父母给一口饭吃。她要是被人玩厌了,归宿只有那乱葬岗了。
垂着眼,张绮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高长恭,低低的,以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嚅嚅说道:“都说了两年的……”
声音虽小,可高长恭离她如此近,又是个习武的,自是听得分明。
他没有吭声,只是嘴角再次扯了扯,然后严肃地命令道:“快点。”
“恩。”
不一会,张绮把自己打理一新,再把头发和裳服顺了顺后,她跟在高长恭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外走去。
萧莫等人正等在院落里。高长恭迟迟不出来,他抿紧唇,在院子里不停地转悠着。
转着转着,吱呀声响,五十步开外的房门处,走出了两人。
他迅速抬头。
与众人不由自主被走在前面那男子的容光所吸引不同,他一抬眼,便定定地看向高长恭身后的张绮。
张绮一如在建康时,微微低头,碎步而行。
可是,有不同了。
低着头的她,外露的额发和颈项以及小手的肌肤白腻莹润得惊人。看不到她的五官,只看这肌肤,任何一人都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罕见的美人儿。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注目,张绮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萧莫直觉得胸口被重重一击,整个人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
如此的眉目如画,如此的灵透娇媚,见他脸色微变,她水润澄澈中透着妖意的眸子,微微露出一抹询问,仿佛在问他,你怎么啦?
……明明不到一个时辰,他却仿若隔了一世才见到她。
不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张绮,她超过了他的想象,她总是在他以为自己能放下时,又生生地勾起了他的魂魄,令得他又在渴望着,她能用这样的眸子看他一辈子。
两人走到了众人之前。
高长恭转眼看向萧莫。
萧莫在看着张绮。
双手负于背后,高长恭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等着,等萧莫回过神来。
好一会,萧莫终于抬头,他朝张绮说道:“过来。”
张绮一愣,她低着头,迟疑一会后,提起步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她经过了高长恭,他没有阻止她。
张绮来到了萧莫身前。
萧莫这时衣袖一甩,已经风度翩翩地走向一侧角落的榕树旁。
慢慢站定,他回过头来。
这时的他,已是恢复如常,斯文俊秀的